第六十四章 日光之下(2 / 4)
> 他们揉弄不能置信的双眼,这才看清,那些动物大多都是肉食类,白骨铺满地面,黑雾一样的苍蝇嗡嗡不绝,盘旋不休,恶臭和说不出的怪异气味充塞着整个空间,浓烈刺鼻。他们竟无法透过厚厚的蝇群看清楚那些肉食动物向着入侵者呲出的犬齿。 有人的枪夹中还有子弹,但远远不够杀死那些危险动物的量——如果打不中它们,就更少。人们不能指望手上的刀,因为那些东西比子弹更没用,而且人们还要用它来彼此防范。 人类不得不临时结伙共御外敌,但人们每个人心中都有鬼,又怀疑别人有鬼,都暗下里彼此提防,希望其他人最好都和那些肉食动物同归于尽。 人与肉食动物争夺食物,人类白日里捅杀那些素食动物,争相吃饱,那些素食动物瘦弱无肉,食物就很快减少。夜间那些肉食动物就扑食剩下的,轮班守夜的人不敢吓止,躺卧着的人假装沉睡,没有人愿意先舍身冒险,就眼睁睁看着食物与日锐减——人就因此彼此憎恨。 很快,共同的食物吃尽。人类和肉食动物终于要面临生死抉择。人们经过日晒的疮伤恶化,苍蝇不疲不休地来扑那些溢出脓液的伤处,人类厌恶了反复驱赶,就任由它们在其上攀爬产卵。 每个人身上和头上都爬满了白色的蛆虫,没有人愿意首先上去猎杀那些危险动物,尽管极有可能成功。而人们永远也商议不出猎杀它们的计划和办法。 人类的盟伙瓦解,就各自为战,不得不与那些猎食者比谁更能忍耐干渴和饥饿。 终于有人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人们一哄而上抢食那人气息奄奄的‘尸体’。那些动物垂下头颅退却,眼中恐惧,不敢靠近。 饥饿在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中终于战胜恐惧,它们趁夜偷偷靠近白日里看准的危险性最小的猎物,悄无声息扑上去,突然锁住猎物的喉咙……那些猎物都在沉睡,无一觉醒—— ——他们抱紧手中的利器,彻夜不得安眠。 那些肉食物种之间互相保持着距离,各不干犯,但它们无论大小,和人类共同的食物只有一种;白日,它们各自群体都有派定的同伴值守放哨,就放心安睡,但人类无论白日黑夜,始终处于对洞中一切活物的恐惧之中,他们不敢想象下一个被吃掉的会轮到谁,或者自己将会沦为谁或什么动物的食物。 夜去昼来,动物入睡,人类已记不得昨夜又少了谁,也记不起那些新鲜骨架上被剔净的肉是在食肉动物腹中,还是在谁的胃肠道里…… 洞中响起最后的枪声,子弹打光了,那些闪动着的一双双莹光仍在慢慢迫近……最后的人类呼唤大山倒下来砸在他身上,他们绝望而无力地躺在地上,呼喊说:“大山哪!你塌了吧!……” 大山也许已经死去,听不到他们的呼喊,因为它的里面装满了白骨…… 日光就像白炽的铁水,浸泡着一座座化为废墟的旧造之城。躲在大楼骨架里的人们从闷热难受的阴影处四面观看,感觉自己所处身的大楼就如同熔炉中一只又小又脆弱的漂浮物。 人类从来不曾对阳光如此畏惧,仿佛凭空而出的苍蝇缭绕着满身腐臭的人们,在他们腐烂的脓疮处孳生繁衍,并不受打扰。人类不敢把手从阴影中伸到日光之下,更不敢把身体暴露其中;太阳发出的光线扎到人的身上,尤其疮伤处,仿佛遭受烧红的毒针一瞬刺穿血肉,刺透骨节与骨髓,一直蚀入灵魂至隐密处——没有人能够片刻承受烈日灼体之苦;即或野狗,恐怕也不敢长时间处于日光之下! 日光之笔划过,若有人正好处于那些宽广的艺术线条之下,就会立即变色,浑身冒烟,如潮湿难燃的劈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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