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3 / 3）

不让她再吃，她却怎么都停不下来。她不是不想停下来，她是不懂得怎么停下来。

他舍不得骂她，强行将她拖走了。

可她回到了家，又吹了冷风，肚子疼得厉害，烧了整整一个礼拜。

迷迷糊糊中，她记得很多人来看过她。

家人担心的面孔她都记得。爸爸的，哥哥的，还有一睁开眼就能看见的，守在身边的妈妈。

她浑身滚烫，可是只要喊一声，就有人用冰凉的湿毛巾温柔地擦拭她的身体。她的喉咙渴得像沙漠，可只要咳嗽一声，妈妈就会把温水递到她嘴边。她恶心的要命，头两天动不动就要吐，妈妈没嫌弃过脏，端着脸盆一遍遍进进出出处理她的呕吐物。

本来付闻樱还会偶尔照顾许沁爱辣的口味，允许佣人做一些微微辣的小菜给许沁吃。可从那以后，家里再也没有类似的食物了。

即使是成年工作之后，她和哥哥都不自觉地履行着妈妈的要求，就连点外卖这种事考虑的还是孟家人会吃什么，而不是自己想吃什么。

就仿佛付闻樱还会像读书时期，不定时查看他们的手机记录一样。

“辣的东西不许吃了，对你身体不好。”

病好了之后，付闻樱恢复了大家长应有的威严模样。

她的字典里，对儿女似乎从来没有“商量”二字，也没有兴趣去了解儿女们的心情。

她想，她的妈妈爱她。

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可这既然是爱，她又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爱，真的会让人难过吗？

如果这是无比正确的母爱，那错的人，是谁呢？

是她吗？

是她吧。

许沁望着眼前的秦飞，开口想说些什么，嘴唇轻轻颤动，有些干涩的喉头像是被棉花堵住。

算了吧。说话实在是一件很疲惫的事情。

她试过太多次了。

没有用。那些鼓起勇气讲出的语言，仿佛是被看不见的怪物吞噬了。她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就如同讲一颗石子丢入了无尽的深渊，那深渊不见底，更不会有回音。

吃完虾饺，秦飞用纸巾草草擦了擦嘴，打量着眼前的孟晏臣。说实话，他和许沁长得并不像。但眉宇间冷淡而疏离的气质简直如出一辙。

出言维护自己母亲的隐晦方式，也是出奇地默契。

他们的妈妈只是严格，不是暴君。

秦飞知道他们的意思。

“其实孟家规矩多也很正常，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秦飞对豪门的家规早就见怪不怪了。关起门来要求自己的孩子，外人没有资格置喙什么。“别看我和我老爹都不着调，但我们秦家，也是有家规的。”

孟晏臣不置可否地轻轻挑眉。

“如果就因为这点小规矩，你就说我对付阿姨有意见，未免太看轻我了吧。”

将外卖包装收好，秦飞放在一边，与孟晏臣对视。

孟晏臣蹙眉思忖了一会儿，心重重沉了下去。

他骤然想起了一个不无可能的可能。

“翟淼那天和你说了什么。”他用了肯定的口气。

秦飞点了点头：“不装了？”这回轮到她反问孟晏臣了。

“说了多少？”可惜孟晏臣根本没有谈笑的心情。

“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秦飞的手肘撑在了病床的小餐桌上，她托着自己的腮帮子：“你觉得她会和我说多少？又或者……”她调整了坐姿，侧头正色道：“你对付阿姨做过的事情，知道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