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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 民国七年冬至

沪上人皆知林家家大业大,家主林彦秦执掌林氏商行多年,叱咤商界,林家在上海最为繁华的法租界建了栋漂亮的法式别墅,白墙黑屋顶,房里的奢侈程度是外头多少人都想一睹为快的。

就是在这街上洋人、华人摩肩接蹱,灯红酒绿的法租界,这样一座宏伟的法式别墅里,殊不知,一间不算大的房里,只有微弱的床头灯勉强照亮房间。

“母亲。”

少年身着白色衣衫,眼底是化不去的心疼与悲哀,他缓步走到床前。

“小江。”

女子半靠在床头,虽已至中年,却眉眼温柔,风韵犹存,她面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床头昏暗却暖黄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美丽温婉,她抬头望着少年。

“你来了,不是都和你说了吗,我没关系的呀…”她无奈笑笑。

“功课怎么样最近?”

“都是第一。”

“你真是和你爹年轻时一样。”

林曲江坐到床沿,拉起她的手道“您真的没事吗?上海现在越来越冷了,您的病一定要尽快康复。”少年眼里满是担忧,说的急切。

“捱过去就好了。”她溺爱地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含笑望着他,就好像母鹰望着嗷嗷待哺的幼鹰,好像母羊望着尚且稚嫩的小羊,他们好像是世间最为平凡幸福的母子。

“你这孩子,我现在倒觉得我是个小孩儿,你像个长辈教育起我来了,功课最近如何,你爹可是望子成龙,你一定不要让他失望呀。”

林曲江眼神黯了黯,迟疑开口道“母亲,您真的觉得父亲是爱我,爱我们两个的吗?他真的有尽到父亲的职责吗?”

在他眼里,父亲是叱咤商界的成功商人、带领商行富有的成功者,可他不过是婚前花言巧语婚后却十分冷淡的薄情人,如今妻子生病在床,他也不闻不问,林曲江不止一次在走廊与父亲相遇时闻到刺鼻的香水味。

他不敢想,父亲在此之前在哪、在做什么,也不敢和母亲讲,那样一个一心扑在丈夫和家庭的女人,那样美丽温婉、一笑好像百花盛开的女人怎么可以在床头落泪呢?

女人怔了怔“你父亲就是太忙了,公司里那么多老滑头,诡计多端,成天和你爹对着干,想必他也心力交瘁吧,我这个做妻子的,还是不要让他担心才好,你父亲呀,一定很爱很爱你的,小江,世上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呢?”

“那他为什么每天早出晚归?那他为什么对你的病不闻不问?您当真以为他是为了应付生意心力交瘁吗?”

“小江,这世上,人活着总是会身不由己的。”她无奈摇摇头,眼神黯淡“我既然已经选择付出,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就不能反悔了,也不想计较了。”

她又喃喃道“人啊,总是要为一时愚蠢付出代价的。”

她记得当年,她还是杭州读书,家中生意甚好,为富一方。

家里头很喜欢她这个女孩儿,她出生便为她取名“沈薇君”。

薇雨佳期,君子好逑。

沈薇君也是曾经骄傲过一时的女子,江南便是她的家,西湖伴着她长大,她不必为衣食住行担忧,她可以拎着纸鸢在西湖旁奔跑,她可以依偎在疼爱她的父母怀里撒娇。

父母很是开明,让她没有早早地订婚,将她送到学堂去“我们薇君啊,要到学堂去受教育,要和你哥一般厉害,将来挑个自己喜欢的好儿郎,这才幸福。”

她生得一副江南女孩的长相,娇俏温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叫人挪不开眼。

她也曾热忱地爱慕过那个男孩。

那时的林彦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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