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1 / 3)
凡人求死,我便予死。
那个女人跪趴在泥泞的土地上,衣裳和发丝纠缠散乱,她抬起头,雨珠汇聚成条条小泾从头顶流至人中,合为一股后顺着脖颈隐入湿透的单薄上衣。
不可忽视的,她手掌的纹路里流淌着她丈夫的血。
天色深沉,她绝望的双眼转向我,挣扎着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有气无力。
“杀了我吧……杀了我……”
死亡是一场等价交换。
我故作无谓,踹开她试图拽住我衣摆的手,厌烦地甩甩袖子,居高临下睥睨她,“我为什么要杀你?”
“杀了我…杀了我!!!”
她像条发了疯的野狗,猛地攀到我的脚边,溅起的泥渍弄脏了衣服。
我的心情很差,但我并不急于立刻了结她。
我乐于助世人达成一切恩怨情仇。
手贴在左耳,四指撑在她的脑后,掌心缓缓裂开一条狭长的缝隙,手心的沟壑生出嘴唇饱满的形状,唇色苍白无色,和她现在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告诉我,他在哪儿?”
她张大嘴沉重地喘息着,滚烫的热泪滴在我的手臂。
“嘘……”我做了噤声的动作,一道红光从眼前闪过,手心轻飘飘地移开了她的耳廓。
我轻拍她冰冷的头颅,她顺势倒下,双眸含着临死时最后一丝餍足。
“我已经知道了。”
——
血和泥水混杂在一起是什么颜色?我粗浅对比了一番,大概和现在的天色差不多吧。
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贫穷村落里,无声无息是从一而终的。在这里出生的孩子不会哭闹,死亡的老翁不会哀嚎,生存的艰难夺走了他们喉管里的声音。
我在凹凸不平的泥石小路上如履平地,心里想着冥府的黄泉路和我脚下的有什么不同。
——应当是没什么不同的,毕竟我是在替天行道嘛。
循着新鲜血液特有的芬芳气息,我很快找到了他的所在。
青石的台阶,简陋的草房,雨水里混进了泥筑土墙的黄褐色,脆弱的庇护被风雨吹垮,黄土的碎末如被吹散的袅袅炊烟,巧妙地融进浑浊的雨塘。
我推开门,并未设防,嚓的一声短啸便朝面门而来,闪光使我本能紧闭双眼,抬起手遮挡在额前,脚步向后退了一节。
“嘶——”我揉揉眼皮缓解刀光带来的刺痛,为这猝然的死亡威胁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来得可真够快的。”
尽管嘴上不服输,但我明白刚才的反应要是慢那么一点,天火明的刀将会在刹那划破我的眼睛。
置身昏暗的环境中,她的语气比雨更冷,不……比死人还冷。
“神尊口谕,不可滥杀无辜。”
我睁开一只眼费力地将她的身影移到视野中央,不由因她的话笑起来,“你说的无辜,是指意图杀害同自己成婚十余载的发妻吗?”
她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刀刃散发出的寒意让我的皮肤起了一层不太明显的鸡皮疙瘩。
“善恶轮回在你职责之外。”
又是这套说辞。
我忘了那把刀,忍不住反驳道,“这世上没有因果报应,那东西不过是你们编造出来愚昧众生的工具。”
“你可以继续,”她轻轻转腕侧旋刀面,寒光再次闪现,“但机会只有一次。”
平心而论,以我的实力绝无与天火明对抗的可能。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抵死挣扎都是虚妄。
我深谙这一点,故而不准备和她产生正面交锋,虽在下界逍遥自在惯了,但还不至于得意忘形到神尊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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