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赵老板。”段钥转身,隔着帏帽对上赵玉林的目光,微笑道,“好巧,您也在夜市。”
赵玉林就是段良生前经常去的赌坊中一家的老板,也是债主之一。但这人算有良心,他的赌坊从未有暗中操作,因此从中赚取钱的人很多,段良欠的债也少。赵玉林已过而立之年却仍容貌俊郎,只是笑容中总含着一股邪性,像是黑夜中的雪松,沁着冷意。
“你就不想知道我怎么认出你的?”赵玉林直勾勾看着段钥,上前一步用手中折扇挑起她的帽帘。
段钥后退避开,微抬起头,目光透过薄薄的白帘冷冷看过去,转瞬间改换成平日里惯有的神情。赵玉林看着她带着自若的神色,不免哂笑,“这些年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却待我如此冷淡,可真是让我伤心难过。”
这人有病吧?段钥欲转身就走,毕竟她才不愿意理这种已经断了债权关系的“陌生人”,但……
“您方才说芝念被毒哑,是真的?”
赵玉林扬眉,双手环抱在前,笑道,“这主意不是你给老王出的啊!”
最烦这种答非所问的人,段钥不耐,但眼神依旧平淡不显情绪。赵玉林微微一笑,摊手道,“我也不确定真假,要不你自己去看看?”
以及故弄玄虚的人。
段钥微微摇头,还没等她说什么,赵玉林就又追问,“为何你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倒是会坐在街头吃馄饨了?”
真烦……段钥藏在长袖中的右手不断摩挲,想给这没有边界感的拦路虎一记巴掌,不过话说回来,这人统共没在春风里出现几次,即便见过面那也是段良在世时,时日如此之久,他是如何认出自己的呢?
“你在状告上能巧舌如簧、言语似箭,怎得现在闷得像根木头?”
段钥站着不动,眉头微蹙,她发现赵玉林说话时常带着攻击性。她也算经常跟人打交道,爱说话夹枪带棒的人不在少数,有人是暗刃,有人是明剑,赵玉林却像随心所欲的棍棒,攻击性不强,内容完全凭心情,但会让人觉得冒犯。
索性……她沉吟片刻,利落开口。
“我不清楚王薛喜是否给芝念姑娘喂了药,但我确信这主意是他一人所为。”
“我是总为了金钱去接些不分是非的案子没错,但这不代表我没有底线。”
“看来赵老板近日生意一定红火,才能有如此闲心去留意他人的琐事。可惜赵老板这般闲庭信步的姿态,我等困囿于诸多是非中的人也只能羡慕了。”
赵玉林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段钥气性竟如此之大,他轻笑出声,点点头道,“是生意不错,可我也并非闲人啊。”
“已经有人准备弹劾王亮了……”他邪笑一下,兴趣盎然地微叹口气,“堂上若是王薛喜胜,你段大讼师的名声就彻底打响了。”他仿佛是故意要逗面前这后辈一般,略弯下身子轻声道,“你方才说你有底线,那在这件事情上,你的底线是什么呢?”
“……”
段钥隔着纱帘与其对视,默默握紧了拳,半响出声道,“拿人钱财,替人做事。”
赵玉林眼眸一震,他看见段钥微勾了唇角,那难得的莞尔一笑真像夺人性命的妖精。
冷面芙蓉。
他正欲开口调侃就听见段钥的后段句话,不由得表情一滞。
“我清楚段良的死因。”
“在我不因此而死之前,这一切都是我最好的保护锁。”
哦?赵玉林直起身子,不停地转着手里的折扇,“他留着后手是为敲诈,你是为保命?”
“不……”段钥垂下眼眸,用只能让自己听清的声音道——
“是为了找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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