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1 / 3)
“公主?”素衣的丫鬟看着定定停下的公主,急切地喊了一声。
敌军在京郊大胜皇帝近卫羽林军,即将整兵入城,赵棠眠这公主,马上就要变成前朝公主了。
自古成王败寇,赢的人才能书写岁月史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继续留在京城才是危险;公主的母亲杨淑妃,特意谴了心腹内监和侍卫,准备护送女儿前往江南的夫家。
看到崔公公的那一刻,赵棠眠葱白的手指握紧了袖口。
杨淑妃是放弃了。
在最后的关头,她选择了把生的希望给了女儿,自己要和那寂静的深宫一起埋葬。
真是可笑。她到底是个合格的母亲,还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呢?
但是她没有时间去考虑更多,因为崔公公跪在她面前说,出宫前娘娘给公主留话了,请公主万事多考虑小王爷。
公主闭了眼睛,似乎这样,就能把宫里的画面从脑子里消除。
小王爷是她的儿子,而今不过三岁,尚在襁褓,半岁时驸马便意外去世了,她的父皇怜惜她少年丧夫,封了她儿子为王。
敌军北下,破了第一座城时,她便遣人把那孩子送回了驸马的姑苏老家,如今由驸马的亲族照顾。杨淑妃提起他,无非是希望女儿顾全外孙,保全自身,不要再留恋京城了。
赵棠眠一路无话,被簇拥着赶往南城门,城外已准备好了逃亡的马车。眼看着就要出了南城门,金钗布衣难掩姿容的公主,却突然停住了。
从小伺候她长大的宫女急切地喊她,她却定定的看着那林荫小路。
最后却是笑了,“春信,你和嬷嬷们上马车去姑苏吧。”
春信摇了摇头,眼里蓄满了泪水看着她。
“傻姑娘,别哭,你先帮我看好小王爷,我只是突然想去看看驸马。”赵棠眠对着春信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什么很开心的事情。
“不要…公主…”春信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是赵绘雪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公主与驸马不过相敬如宾,大难临头了,还要去看已经变成荒郊孤坟的驸马,强行找借口遣她们走而已。
公主没再看她,只是侧过头问了问崔公公,“您愿意和我一起爬山吗?”
崔公公弯腰谢过,“公主的邀请,在所不辞。”又吩咐旁边的侍卫,“护送春信姑娘去姑苏伺候小王爷。”
一行兵士表情严肃,强行押走了公主府的侍女。他们并非草木无情,只是刚经历过宫里的画面,他们是宫里最后的羽林军,是杨淑妃和同胞们拖延了时间,才让他们有离开京城的机会。他们并不是来护送公主的,而是尽快南下到开封府和应天府,集合当地守军,阻挠靼坦人南下的步伐。
崔公公抬起右手手背,低眉顺眼,从前,这是宫里太监侍候主子的规矩。
赵棠眠扶了扶头上的白玉簪,收了一口气,把左手搭到了他的手背上。
两人走起狭小的山路来。
“驸马从前有段时间,一直想回南边去。”赵棠眠开口,有些追忆从前。
崔公公是杨淑妃宫里的管事大太监,公主出嫁都是他操办的,公主府发生的一应事情,崔公公都了如指掌,甚至可以说,身为杨淑妃的总管,崔公公可能知道的比杨淑妃还多。
崔公公弯了弯眼睛,雪白的眉毛跟着弯了弯,有时候他更像一个儒雅的大儒,“您是个好孩子,驸马也是个好孩子,最后驸马还是留在京城陪您了。”
赵棠眠笑了笑。
诚然,唐泊笠是个合格的驸马,但是他留在京城却不是为了公主本人,只是碰巧公主怀孕了。原本的话,他是要回姑苏去奔丧的,养大他的大伯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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