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到了母亲。在年幼的时候，她的父亲早早离开了家。一直是母亲每天晚上在她的小床边为她唱好像来自天河彼端的神明吟诵的温柔圣歌。

她们不停地走呀走呀，走呀走呀。走到玛利亚的腿都觉得酸痛不已。才终于走到一片美丽的原野，粉色的黄昏让大片的白色花朵上镀了一层琉璃一般的光。旁边隽永的绿色层层叠叠，像是灰败地带的唯一生机。

那些花都太美丽了，每一朵单独采摘下来都是不可多得的。

玛利亚已经沉浸在花海中了。她们俩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闹着、笑着，疯玩。特丽丝此时就像任何一个小孩的任何一个正常样子，她不曾丑陋、难堪、惹人厌恶。

玩了不知道有多久，远处浅薄的灯光影影绰绰地亮起来了。

玛利亚一转头，笑着跟特丽丝说，“丽兹，我想我们应该……”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她一转头看到了黑漆漆的枪洞，以及特丽丝那双比枪洞还要冷的眼睛。这种情况下人的反应是很呆滞的。玛利亚像任何一个幼稚孩童问出的问题一样问道，“你是在开玩笑吗？”此刻她一直自诩成熟的品格荡然无存。

特丽丝并没有答话。可能是她不想，也有可能是她根本不知道回答什么。

而此刻我正躲在远处的草丛里，以一种超脱冷静的冷静看着自己的女儿和特丽丝，想看一对陌生人——事实上我想自己的血已经变得僵冷。我看着那个举着枪的脏兮兮、暗淡的小女孩。那一秒钟，我看到她瞳孔中玛利亚惊慌的倒影。

我想到很多很多。她和这里的孩子是一样的，她和这里每一个守卫家园的人们一样。她曾经是一对夫妻的掌上明珠，她的生活本该被粉色的花朵填满，她未来可能是一个优秀的花匠，也可以不是。如果她愿意的话，她可以当一个幸福的妻子和母亲。

玛利亚磕磕绊绊地说，“你要杀了我吗？特丽丝。”

我听到我女儿的声线在颤抖。

“是的，玛利亚。”她回答的很轻但依然很坚定。

这也是她对玛利亚说过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