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月(一百二十二)(1 / 2)
薛瞑再没发言,二人一路沉默回了壑园。里头逸白还在等,直见到薛凌平安归来,交代底下人热水香汤都呈上了才退去。 京中的天似是一瞬凉了下来,人在微烫的水里泡着,懒洋洋怎么都不想起身。申屠易究竟去了哪,早就知道的,当日那个样子,量来苏姈如不敢骗自己。 之所以劳心劳力走一遭,更多借此试探一下江府和霍云婉在京中人手。而今瞧来,是霍云婉略胜一筹。 不过从末尾处来看,她忽然有些拿不准是霍云婉人力通天,还是那群送饭的只为赚个银子,谁都能使唤。 歪头想了好一会,仍难拿定主意。小丫鬟过来称“凉”,添了些许热水。薛凌从迷糊里醒神,冲着小姑娘笑笑央求她帮自己递过衣服。 花钱这种事,就和添这瓢热水一样。不是随便个粗手笨脚就能被逸白指使来伺候自己,所以,也不是个阿猫阿狗就能把银子递到人手里求他通融。 没准是霍云婉心细,压根不给自己机会单独面见办事之人。 丫鬟应声去取,薛凌将自己整个人埋到水面下,闭了好一阵子气才冒出来。 当然走这一遭也好,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多份口供,申屠易之死更明朗些。或者说,弄死沈元州的决心更强些。 窸窣穿好衣服往榻上躺着,回忆了一档子宁城事。当时沈元州去的及时,薛凌心中难免别有想法,而今来这一遭,这位沈大将军的形象,已经跟霍准之流一般无二了。 隐瞒安城事在前,为宋沧案灭口申屠易一行在后。胡郢不知沈元州如何要瞒下申屠易的存在,薛凌却能准确猜到。 当初宋沧通胡一案,申屠易一行是经手人。究竟往羯送了多少东西,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为防人证物证落到霍准手里,定然有人先下手为强。 这事儿本身与苏姈如脱不了干系,现在申屠易到了安城,一旦被押回京,苏家又得被牵连进去。 苏姈如开口相求,沈大将军不得不帮这个忙。一来苏家若出了问题,沈家再无钱财来源。二来,此事定会牵连到苏凔。 以当今局势,沈元州独揽西北,既占了武,就绝不可能在文上更进一步。将在外,京中若没个替自己说话的,有几个有好下场? 与其把人和牌子交出来给皇帝查的人仰马翻,不如就把所有疑点抹去,咬死了是不翼而飞。就像胡郢想的那般,瞎了狗眼,喊两句罪该万死,基本是不用死的。 从某个角度说,沈元州才是真真切切的在救胡郢。毕竟,把申屠易丢出来,很难保证最后能查出什么。 与其去赌那些毫无边际的赢面,其实....痛快承认自己是个输家更好些。可惜这事儿,胡郢当局者迷,勉强接受了,心里却对沈元州颇有微词。 当然他也没机会说出所谓真相假象,薛凌离开大狱第三日晨间,用过早饭不久,狱卒听见胡郢在说疯话。 咕哩咕噜像自言自语,走近了瞧,见这位大人已是披头散发,目光涣散,和前几日模样相去甚远。 无人太过留意,只远远瞅了几眼。上头倒也交代过多供着点这位大人,可天牢里头的日子,不就这幅光景么。 好事的还调侃了两句,说胡郢心性不行。宽敞单间住着,一日三餐按牢头的标准来给。就过了过堂,这都还没提审用刑呢,吓成这般模样。也不用等结果了,早晚自个儿折腾死自个儿。 话音落脚的功夫,胡郢冲至牢门处将铁链摇的山响,凄惨狂呼道:“沈元州.....沈元州........沈元州害我! 沈元州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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