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月(六)(1 / 2)
江玉枫飞快别过眼去,道:“薛少爷自重。” 薛凌嘴角处轻哼一声,趁手放了裙角,嗤道:“你既喊我少爷,我自个什么重。事实如此么,当年你爹不是说我既伤了他儿,一腿换一腿,我有胆活着给,你父子二人却无胆要去个死人身上拿。既拿不去我的,何必喋喋不休,徒惹笑话。” 她并非是使性与江玉枫争执,而是有意说开了免江玉枫心中郁结。双方相交,她不信任江府已然是道坎,若江玉枫再多疑,更是不利,能先安抚,就先安抚着。 江玉枫还未回过脸来,薛凌又道:“我里面穿着呢,不就是霍准那蠢...临死胡诌了两句挑拨离间么,我没上心,倒不知你如此上心。” 江玉枫轻斜看薛凌已经整好了衣裙,至于里面到底穿没穿显是无关紧要,这才回正了脸,正色道:“不是胡诌。” 稍顿片刻,又道:“也并非挑拨离间,他只是在叙述一桩事实罢了。正因为是事实,我才要自辩一二。那年我与霍云昇一起追杀你至明县,李家庄失火,他从一岩洞里拖了一截焦炭回来要我认人。” 薛凌脸上笑意逐渐生硬,江玉枫本是直视于她,这会目光已垂了稍许,继续道:“那个时候,我与薛家少爷也不过仅仅数面之缘,还重伤在身。霍家为何一定要我去认人,薛少爷聪慧过人,想来不用我多提。” 薛凌没答,江玉枫等了片刻,又道:“这天底下,有谁能判别一截焦炭生前是何人呢。我见那遗骨与你身量相仿,霍云昇又道是亲眼看着你进了山洞,本想以烟熏逼你出来,孰料你宁死不出,自焚而亡。他既这么说了,我只能断定那遗骨是你。 “你我这一生,境遇多有相像,又截然不同。但不管如何,今日在此,我并非向你悔过。那具遗骨是你也好,不是你也好。我从未佯装,当时,是真的要切下一条腿的。不过是霍云昇阻拦,未偿其愿罢了。” 薛凌失笑道:“那我今儿让您偿愿?” “薛小姐。” “嗯?” “江府曾有诸多无奈之举,日后亦免不了要有许多不得已之心。不敢妄求你能对过往恩怨一笔勾销,唯愿你能感荆轲樊将之谊,免负薛将军一世清明。如今.....” “好说,好说”,薛凌打断江玉枫道,如今怎样她不稀得听。荆轲樊将之谊,是闻燕国苦秦,而荆轲为国刺秦王,苦愁无法近身。樊於期深明大义,杀身成仁,将自己的头颅交给荆轲拿去作饵。 依着江玉枫的意思,她就该跟樊於期一般,笑着死呗。 “我既来了江府,断不会再为昔日伤神,江兄也不必放在心上”。薛凌笑道:“走了宁城这一趟,明白了很多事情。 过往是我世事不谙,今日承蒙江兄又添教诲”。薛凌起身,郑重施了礼道:“我定会助江府拨乱反正,澄清宇内,还大梁一个朗朗乾坤。” 如此正派模样的薛凌,江玉枫只见过一次。就在那年薛凌刚找上门,双方还未吵起来时,他尚顾得上惊叹一回,边陲野镇长出来的少将,风流气度不逊皇城。 再然后,礼乐崩坏,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直至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原样。 真的能回去吗? 江玉枫不能确认,点头权当回礼道:“教诲不敢当,虚长两岁,光阴闲暇,故人叙话罢了,你又何必这般拘礼。” 薛凌未入座,再次施礼道:“江兄与我皆曾在太傅门下修习,师出同门。伯父又冒九族之险庇护舍弟数载,本该以父礼兄礼待之,往日是我逾矩。” “你既提起同门之谊,那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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