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雪13（1 / 1）

“长途跋涉，路程颠簸，青城和邺京两地我都无亲无故，去了能做什么？”洛桑喝一勺面汤，“再说，有谁饮过天上琼浆？拿来作比较，不过是店家噱头罢了。孟公子不会这都信吧。”

孟九逸轻轻挑眉一笑，眼神似有若无瞥过酒坛，洛桑放下碗，对他道：“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孟九逸点头答应，起身去付钱。洛桑走出面馆，雪花恰好落在他鼻尖上，一股寒意钻入鼻腔，洛桑忍不住打了喷嚏。孟九逸快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道：“年末，街上人多，走慢些，别走丢了。”

“我认得路，不会走丢。”洛桑不经意甩开他拽着的衣袖，两人不紧不慢并排走着。

大雪飘飘洒洒落下，寒风入袖，洛桑却不再觉得冷。

回到屋时，谢时安和胖子已经回房，洛桑拍落肩上的雪，再三确认谢时安已入睡后，提起酒坛坐到榻边，银光闪烁，酒坛变成一张纸笺，是玄真清君传来的消息。

依纸上所述，重明在凡界的这一世，正在青城的某间青楼。洛桑要做的，是让谢时安和重明遇上。昏黄的烛火燃烧掉纸笺，洛桑吹开落灰，正要解衣而眠，身后低弱的声音让他停下动作，“恩人，是、是你吗？”

“是我。”洛桑走到谢时安身旁，轻拍他的肩，“是我吵醒你了。”

“不，不是。”谢时安摇摇头，黑夜中，他的双眸格外明亮，“是我、自己、醒的。”

谢时安伸出手，洛桑会意将他扶起。他长呼一口气，才能平缓地说：“年末、我想出去、看看，沾沾、喜气。”

“等你身体恢复好，我让胖子带你去看。”洛桑不敢与他对视，侧头望向窗外，“我要离开这里了。”

“我、跟你走。”谢时安紧握洛桑的手，声音中夹杂哭腔。

洛桑一点点把手抽出，认真道：“我要去青城，路途艰辛，你会受不住的。”

“不会，你医术、好，我能受得住。”

“你真要跟着我？”

“真。”谢时安眼眸泛光定定看着洛桑，喉咙用力将这个字发出，像是要将“真”字嵌入洛桑心底。洛桑眸光一闪，眼神撇过他，道：“那好，你跟着我，就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好。”谢时安笑意浅浅。

洛桑整理他被风吹乱的细发，道：“我既答应你，自然会做到。你好好休息，身体恢复好才有力气跟我去青城。”

谢时安乖巧点头，让洛桑扶他躺下。洛桑为他盖好被褥，自己也跑回床榻，裹紧被褥而眠。

这一觉，洛桑睡得很踏实。只是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轻抚自己的眼睛，细腻且温柔的触觉，让洛桑想起在弱水河救自己的人。

在长达一年的黑暗中，那人一遍遍抚摸洛桑的双眼，告诉他一定能重归光明。可等洛桑双眼复明，想要感谢报答他时，却没能看到失明时陪伴在身边的人。

洛桑曾尝试去寻找此人，可怎么都找不到他，只能把这份温暖埋藏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