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受刑(2 / 4)
在木桩上,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铁链轻晃,他紧咬牙关,强忍尖勾穿透骨肉之痛。
男人身形高挑,肉眼可见起伏不定的胸膛正在剧烈颤抖。
那是沈岁宁倚靠过无数次的胸膛,她的港湾,她的岸。
玄衣已无,鲜血浸湿胸膛肩头,白衫血迹斑驳,手腕处被绳索磨得血肉模糊。
沈岁宁耳畔嗡鸣,几乎晕厥过去。
这就是萧渊祁的目的。
他要逼着她,亲眼目睹他所受刑罚与屈辱,逼着她,认清他们的处境,逼着她,割掉身上名为季景澜的这块血肉。
季景澜痛得冷汗直冒,尖钩绞烂了血肉,他双眸紧闭,火光照亮他半张脸,高挺的鼻梁隐在阴影里,脖颈紧绷,青筋毕现。
他的背脊在剧痛中依旧直挺不屈服,似乎没什么东西能把他压弯。
他在身心炸裂那一刻,突然想到:幸好她不知道。
不知道便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不会哭。
他筹划十年带她回家,尚未如愿,他怎能死。
他要活着。
锁链声重重打在沈岁宁心上,在她心上凿开了一道又一道口子,痛得她几乎喘不上气。她支着身子,指尖狠掐掌心,直到指甲刺破皮肤,鲜血顺着她的掌纹顺势而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萧渊祁!萧渊祁!萧渊祁!
我好恨啊!
羽林卫将季景澜放平,桑皮纸放在他的脸上,沈岁宁看着羽林卫朝他面上喷酒,看着羽林卫将桑皮纸一张又一张贴在他的脸上。
一张,两张,三张……
她看到他紧握的拳头,看到他脖颈上的青筋,看到他绷紧的身躯。
萧渊祁在凌迟他,也在凌迟她。
季景澜受刑,不是因为他是圣京皇子,也不是因为他在大瑶安插了细作,萧渊祁凌迟他,只有一个原因。
他娶了萧渊祁要的人,而那个人爱上了他。
萧渊祁在惩罚她,惩罚他自以为的背叛。
四张……
“住手……”沈岁宁轰然崩溃,她失声痛哭,卑微祈求,“求你们,住手啊……”
喉间似乎被狠狠扼住,她想开口叫他名字,却只听见张嘴的呜咽。
不能让他听见。
六哥,不会想让自己知道。
沈岁宁抬手捂嘴,将要发出的声音咽回去,泪流满面。
她知道了,她亲眼目睹了,感同身受了。
然后,第五张……
不要再贴了,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第六张……
每贴一张,都要她一命。
终于,羽林卫上前揭开桑皮纸,一盆冷水泼在他毫无血色,惨白骇人的脸上。
冷水流过他冷淡的眉眼,顺着下颌没入衣襟。
没死,他还活着。
沈岁宁暗自松了口气,睁大眼睛,极力望向他,试图想看清他的样子。
刑室幽昏,她看不清他的脸,一切只是徒劳。
季景澜虚弱轻喘,幽幽睁眼,额发凌乱不堪,白衫血污成团,眸光却桀骜不屑。
“萧渊祈就这点能耐吗?继续啊——”
哪怕身处监牢,哪怕遭受酷刑,他依旧傲骨铮铮如山间松柏。
似有所感,他倏尔转头,目光死死盯住隐在黑暗中的那堵墙,痛苦折磨着他的肉身,他在濒临死亡那一瞬感觉到她的存在。
他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在哭。
他的心无来由的慌了。
是错觉吧,太过想念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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