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女(1 / 4)
恶鱼腹中的辛苦的三日,一梦黄粱,不过现实中的一天过半。
幻境中,赵津得了恶鬼天子的点拨,破釜沉舟,正奋力挣开束缚魂魄的鱼腹;而郦府这边,杨阴一路走到厢房间,在空气里嗅到了股鱼腥味儿,猜到了有妖物作祟,却混不在意地摆动手中骨扇,扇走了淡淡萦绕在石阶画栋之上的妖气。
他还一把拦住门口端着药的小芸,小心捧走了那碗混着阴血的药。
药碗烫手,杨阴扯着袖子包住,捧一块儿金砖头似的端到妹妹面前。
“妹妹,丫头们笨手笨脚的,”杨阴兴冲冲地疾步到床边,吹了吹药碗道,“我来喂你,喂完了,还给你糖吃好不好?”
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哄了。哥哥一副做势要挽袖子、悉心服侍她的样子。
修韧的手指骨节都烫红了,口中“嘶嘶”地喊痛,实在有点笨拙又好笑。
郦晴心里失笑,眼睛却无限温和地看着他,并无闪躲,也没推拒,看的杨阴心里潮热了,手上一时兴起的动作也不免慢下来、真的温柔细致下来。
杨阴听妹妹又嘱咐道:“你让小芸不用在门外候着,自己玩儿去,她每天守着我,已经够辛苦了。这药只能我喝,没病的喝不得的,哥哥千万别忘了,和以前一样傻,还想着要帮我尝一尝冷热……”
“不会了,不会了,这药尝一分就少一分,我可不会偷喝你的!”
杨阴凑上前,急表心意。一双眼望着她,跟两片雨后新洗的桃瓣似的,目光里点点晶莹,又十分柔软。郦晴不免觉得亲切,贴过去握住杨阴的手,她行过及笄之礼,哥哥过了弱冠之年后,已经很少见到他这样温柔稚气的样子了。
杨阴低头用勺匙舀那药,一下一下,晾在嘴边吹凉了,才抵到妹妹唇畔。
她慢慢吞咽着,喝的仿佛不是人身上的汨汨阴血,而是羽毛干净的雀鸟一只在饮醴泉。杨阴一边喂,一边痴痴地看,胡思乱想几番,脑子都有些不灵光起来,手上好像被被无数带着软毛的兔脚踩踏,一点也不疼,却兀自发着软、生着痒。
一颗安静许久的心脏砰砰跳起来,如降春雷,情潮涌动,胸膛里也仿佛要结出一树繁花硕果似的。杨阴忽然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一刻变成了“杨阴”。
他知道自己可以代替人的神通变化,能偷得旁人一生,有时却也容易混淆意识,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如此一想,他真是杨阴么?或者说,他真不是“杨阴”么?
他也没见过别的同类,髓影妖如此少见,焉知那些妖没有这样的困惑。
杨阴手上动作不停,细心给妹妹喂完了一碗药,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上了那心思深重的哥哥临死的一个套。这股不由自主、情不自禁想要疼爱妹妹的情潮,时不时袭来,使他昏头昏脑,说不定就是某一缕没嚼干净的神魂致使的!
不过…这样也好,比起其他妖整日茹毛饮血、把人吃来吃去的要有意思地多。
杨阴转念一想,便不急了,拿起帕子给妹妹擦唇上水泽,一边轻轻擦,一边柔言蜜语不要钱地倾倒。
“唉。妹妹。”
一声低低的喟叹撞到郦晴耳边,她一愣,却分辨不出从哪儿传出来的。
“似乎听见有谁叹气了?”
后面那两个字听地不真切,她的心被轻轻牵扯一下,忍不住问出了声。
这是阴魂不散、执念作祟。杨阴心里一撞,一阵生痛,差点闷哼出声。
霎时间,低着头的、倚在妹妹身边的杨阴变了脸色,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寒浸浸的,又惊又怒地剜向自己胸口,仿佛里面藏了什么腌臜的东西。他抬头微笑答道:“也许是外面风声大,吹动了门窗,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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