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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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努力平复胸中翻腾的情绪。

踟蹰过后,探寻着开口:“哥哥,是你吗?”

门外,一片沉寂。

我几乎央求道:“我知道你在那儿。”

须臾,回应我的,是我的名字。

“凌翾......”

“继续弹,我还在听呢。”

他的声音是那么低落,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朝气。

我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身体茫然却乖乖听着他的话,向房中走去。

我搬起一个小圆凳,放在离房门不远的位置,抱起琵琶,续续弹来。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那些日子的练习,令我对这曲《昭君出塞》早已信手拈来。想起当日郡主娘娘送我这把檀木琵琶的情景,谁又能想到,如今这曲子与此情此景如出一辙呢?转念一想,或许母亲当时是藏了这心思的吧。

不禁苦笑,是我太痴。

指尖与琴弦,或许是一对命定的冤家。

生茧的指尖,是徒劳的抗争;拨乱的琴弦,是难逃的宿命。

哥哥想是听得入神,良久没有说话。

待我弹完整首,敛衣收琴。

隔着门,哥哥突然开口:“明日……”

明日,终于提到明日了。

我从不敢把这一天说出口,就好像不说便永远不会来一样。

门外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明日,父亲让我去趟顺州。”

“去顺州?”我脑海中开始不自觉地盘算,一连串的疑问一个个接踵而至:去顺州做什么?为什么是明日?这是何意?可明日明明是……

顺州远在北地,属燕云十六州,虽是母亲的祖籍,可自从外公去世,母亲远在金陵,跟顺州的亲戚们再无走动。就算要将我的婚事告知亲戚,眼下也并非良机啊。

我揣测不出父亲此举是何意,就像我猜不到母亲对这件事的决绝到底为何,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令我摸不清头脑,也令我对这个生活了十五年的家感到陌生至极。

哥哥得不到我的回应,只自顾自地说:“明日,你要好好过。”

我忽然想冷笑,好好过,怎么好好过?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我似是赌气:“如此看来,他们连明日都等不及了,我也算是无路可退了。”

“凌翾……”

“罢了,方才,权当为你送行了,”我理了理鬓边垂下的一缕不成样子的头发,“你就不送送我吗?哥哥。”

“别这样说……”

“兄妹一场,自然是该相送的。”

走在谷底,忌讳还算得了什么?

须臾,哥哥打破了这片悲凉的沉寂。

“凌翾,明日你一定是这京城里最美丽的新娘子。”

我仿佛看见夕阳之下,哥哥骑着马背向而驰的落寞身影。

念头只在一瞬萌芽。

“哥哥,等等。”

我转身疾步走到梳妆桌边,揭开喜服上盖着的用金线绣着喜字的盖布,一件件将繁重的朱红华服穿在身上,未加修饰,又疾走回门前。

还未站定,心里不由得凉了半截,方才燃起的热情被瞬间浇灭,不禁觉得自己执迷可笑。

穿上了又如何,终究有这一门之隔。

不知怎的,哥哥在门外没了声音。

“哥哥……”我试探地唤了一声,尽管我已没了那颗信心,那颗坚信他还会为我停留的心。

……

一片拖得长长的寂静,依稀可以听到秋蝉临终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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