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母屏风烛影深(2 / 2)
声,似有等了许久的一个炸雷,终于从天而降劈进脑仁。
未经多想,我几乎本能一般,腾地站起身来,脱口而出:“娘亲,我不……”
娘被我打断,话也戛然而止,像是没有想到我会做此反应,似是有些惊讶,挑了挑眉毛,瞪了眼睛问道:“什么?”
“我不想……”说到这,下一个字却生生咽了下去。
嫁......我实在不想说出那个字。
娘怔了片刻,才说:“这门亲事再合适不过了,有什么不妥吗?于理,乔家门第颇高,是皇室分枝,多少人家争着要攀附巴结,都难以望其项背;于情,你和墨珏也是自小相识的,比那盲婚哑嫁不知好了多少倍了,你怎的还不想?”
娘的语气之中顿生了几分可察的不解与冷冽,言辞之间像是一早就想到我会推拒,方将我不能拒绝的理由条条陈列在我眼前,仿佛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要嫁给墨珏,必须要嫁给墨珏。
是他,竟是他。
我万万不曾想到,娘亲一早为我定下的亲事,竟是与墨珏的。
或许,我一早便该想到的。
檀木琵琶、昭君出塞、席上他们望向我们的眼神,现在想来,从前多少次露出过的端倪,竟都被我忽略了。
你以为,哪趟浑水都不趟,就真的干净了吗?真的置身事外了吗?在命里的,始终躲不过。
“小姐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不知她唤了我多少遍,总归是我回过神时,所见的是宓苔疑惑不安的神色。
我随口问:“没什么,隽莹呢?”
“今日是她母亲祭日。”宓苔低声道。
我竟忘了。
隽莹和宓苔七岁入府,是与我一同长大的。
起初我倒不曾发觉隽莹的异样,只是第三年的八月十九,我去她房中找她帮我挑花样的时候,才撞见她的密隐。
当时,她正对着一对翡翠镯子暗自垂泪,细问方知,这一日是她母亲祭日,那镯子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一件遗物。
年幼丧母,怎能教人不怜惜?自那之后,我便准她每年八月十九不必做活,而她每每到了这一天,都必要对着那对镯子哭泣追思。
“你回去时劝劝她,别叫她太伤心了。”
“嗯,我知道。”
我心烦意乱,杂念满头却不知从何理起,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灌了下去。
宓苔语中透着不安,道:“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你先出去吧,我没事。”
宓苔纵使一脸不放心,到底依言出去了。
她走后,门尚未关紧,又被顺势推开。
“是从什么时候起,你一有心事便把自己关起来?”
哥哥把一盘小凉糕放在桌子上,兀自坐下。
我不作答,更没胃口吃那小凉糕。
“连看都不看一眼,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我现在不想吃。”
“女孩子家有了心事,便连胃口都给撑没了?”
他虽开着玩笑,我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本就烦心,不觉被他言语间的轻快惹得有些恼了,便刺他:“等哪日娘也为你指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你再拿着小凉糕来与我谈胃口。”
我没看他,只觉他安静了半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