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楚(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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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的时光都是在络绎不绝的上门拜年的客套中度过的,好不容易才挨过了初十。

正月十一,才吃过早饭,隽莹便笑着从外头进来,像个活脱的小鹿,言语之间满是轻松快活:“小姐,顾小姐来了。”我忙放下手中针线,道:“快请进来!”话音刚落,苓楚姐姐便缓步走了进来。

顾家的苓楚姐姐,是家中长女,有一幼弟芸桓小其四岁,她的祖父在世时,曾官至正六品太医院院判,医术精湛,尤善配用药材,仿佛世间无物不可入药,几乎可以变废为宝。

母亲身边的绮画某次抓药回来,闲聊时提及,早年间,国中流行过一种瘟疫,是顾祖父带领几个徒儿研制出了秘方,平了那场令举国不安的疫灾,立下卓然功劳。顾家现今,更是供奉着当年先帝赏赐的玉牌。顾祖父希望顾伯伯传其衣钵,但顾伯伯少年时却并不着眼于医术,而是对经商之道颇感兴趣,听说为此事顾祖父不止一次训斥过顾伯伯,但终究没能改变什么,这才成就了如今的“京中药王”顾秉君。

京中药王顾府是医药世家,府邸位于京城偏南,而我家在偏东方向,虽然并不算近,但因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母亲又一向在吃穿用度上要求颇高,所以即便病情不急不重,也总是不怕繁难地去顾家的乐善堂抓药。

彼时尚幼,苓楚姐姐偶尔也在自家药房中玩耍,去得多了,二人便熟识了。

因此,我二人便成了对方府邸的常客,有时天晚了便相邀住下,多年来同食同寝,同榻而眠,亲如同胞姐妹一般。

门吱呀一声打开,苓楚姐姐步步生莲,卜站定,她的贴身丫鬟璟儿取下她身披的雪青色斗篷,整理好半抱在腰间。

“怎么不挂在架上?”我见状问道:“外头冷,斗篷上怕是沾了不少雪珠儿,抱在怀里当心雪化了弄湿衣裳。”

苓楚摇着头笑道:“妹妹可是半日不曾出门了吧,今儿个天气暖和,母亲才让我出来的,殊不知,路上的雪都冻得差不多了,今儿可没下雪呀。”

我一愣,指着我身旁的暖垫儿说:“姐姐坐,我确是许久未出门玩儿了,这几日上门拜年来的人太多了,过了初八才渐渐清静了些,一波又一波的人闹得也没心思出门了。”

“我知道,你一向贪玩奈何惧寒,白伯母必不会太早放你出去在雪地里玩儿的,所以这一得了空就忙来与你解解闷儿。”苓楚笑着,拿起了我刚做了一半的女红端详片刻,接着我的做起来。

“怎么在绣这个?”

我趴在小桌上,托腮看她绣那朵方成了点形的傲雪寒梅。

“我想着冬日里合该绣些应景的,我家园子里花色繁多,唯独缺了一色冬日里的腊梅,白雪地配上硬挺强劲的枝干和点点红蕊,想来便是上上美景,眼见不着,便只得自个儿动手了。”

苓楚眼中闪过一丝明亮:“你是想看梅花了?我记得从前听墨珏说过,他外祖家里植了一片梅园,是京中首屈一指的。”

苓楚的针线好,我熟识的这些个世家小姐里,十里八乡的怕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她,只寥寥几针,绢子上的梅花就仿佛携着香气破帛而出。

“是啊,我也听说了,衍国公府的梅园不仅大,而且种类繁多,不像咱们这样只是一小片一小片的,不成规模,没什么气质,听说那儿朱砂、玉蝶、绿萼都有,连洒金都是红白各成一片的。我总是想着陆游的‘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若真能亲眼所见并置身其中,必是此生无憾了。”我想着,便高兴得优哉游哉,仿佛真当已然身在其中,乐得快活。

苓楚忙嗔我一眼:“你又这样,说着说着便魂儿也飞走了,什么‘此生无憾’,这样的话说出来也不避讳。”

我向来是不太在意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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