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臣(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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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下起雨来了。

葛雷西亚·瓦利端了盏酒杯立在窗前,沉默地看着玻璃外的漆黑雨帘。

球冰在杯中沉浮。

像是随着雨声的音阶跃动。

他年轻时很爱喝酒。好美酒、好华服、好乐舞,是宴会常客和最风流的花花公子。

后来他仍是,但有什么一夜之间改变了。常与他厮混的恶魔浑然不觉,只在那令全魔界撼惊的新闻乍落后骤然将目光向里汇聚,穿过同样惊诧的魔群落于他身。

贵族会的灯火过分耀眼,如同能够将魔界万物灼烧殆尽的盛日,纵使窗外已雷霆大作、暴雨滂沱。

城堡成了孤岛。水晶杯仍端在手中,瓦利微笑着,单手举起微小一个高度。酒液随之漾开数朵,以此作为一圈圈潮水般涌来的、寂静瞩目的回应。

没有魔会不爱葛雷西亚过去幼子——在那被诅咒的双生子出生前——的笑容,如今漆黑眼眸眯成弯月,依旧风流美艳。

却再不似从前。

没人知道改变了什么,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每一个晚上和每一次舞蹈里的流转如光,一夜间被焚尽于天穹下,无星也无月,只留鲜血浇筑冷却,在那漆黑瞳仁中,在不被眷顾的诅咒里,如坠深渊。

他就这样微笑着,注视着他的世界。

“父亲,波罗老师留了一些东西,我想应该是要交予您的礼物。”

门开了,海拉远远地站在外面,站在她父亲的正背后,在未来得及换下的花绸堆叠里瘦削挺立。瓦利温声应了,回头看见她架在身前的双手,便随意划过他们相隔之间凉而润的空气,那随意束成一卷的白页便飘浮而起来到他面前。

在瓦利的目光下,绣金系带自觉散落,雪白洋洋舒展落下。

一卷手写的乐谱。

肆意奔放,倒是像极了那个男人的作风。

“厚礼”突如其来,瓦利略过一遍,没忘记还恭候着的长女,重新转向她:“好孩子,最近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父亲显然没有要向自己解释或交代什么的迹象。垂下自己那双与血亲如出一辙的眼瞳,海拉颔首应是,补上“请父亲也早些休息”之类的问候,便抬手按在心口连带脖颈的弧度倾身致意,随后径直离去。

不闻、不问、不探寻。

门没有关上,寂静忠诚无比跟随上淑女步伐,蔓延出四溢泛滥的浅光淌入黑暗。雨气与之共生,更加充盈猖狂,翻卷着、氤氲着试图淹没玻璃窗前沉浮的那卷轻飘飘纸页。

墨迹好似并非书写,近乎于泼洒上线谱,在熹微里流动烁金,呼吸明灭间快压抑不住急迫渴求喷薄出纸面高歌长啸。

但瓦利没有准许,准许音符们在他的领地招展张扬。不紧不慢呷入琥珀酒酿。冰与水的晶体在短促游移里碰撞出碎响,凭空在字迹旁落一个注脚,便将一切迫不及待和蠢蠢欲动震慑下。

酒香滚滚坠入腹腔,残余唇齿间与空气中的,在片刻后汇成葛雷西亚SD女士肃穆的名。

“这支酒给海拉送过去吧,让她早点休息。”开口前瓦利有一刻犹豫,但还是暂且选择了这句指令。恪尽职守的侍从并不会在意两句话之间猝然暂停的思索。她早就收到海拉今晚将回本宅的讯息,等待她的归来、陪伴抵达起居室又目送着离开,直到“主人”再次下达命令的时间里,她始终默然候在阴影下。

葛雷西亚宅并不总是死寂,相反大多数时候这里都洋溢芬芳与欢笑。来自家人,来自仇敌。在硕大璀璨宛如星辰明月的水下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达成看似并不起眼,其实在细枝末节里掌控魔界任意一丝风声的决策与联合。

只是此刻恰好适合一些清冷。当夜雨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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