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繁花离散（1 / 4）

“之行姐姐！之行姐姐！”

极深极静的雪夜，我的名字在清冷的月光下盘曲回绕。反身去寻，深邃的游廊尽头，一抹耀眼的流光锦缎越来越近。

那身影追到我面前，通身圣洁，双瞳剪水，鼻子和耳朵摇漾着浸出红晕。我眼角噙泪，抬手护住他冰凉的耳朵。

他粉白的嘴唇像两片花瓣，一张一合地呢喃着我的名字。我靠他更近，想要听得更清楚些，那花瓣也忽隐忽现地向前，若有似无地点吻向我的脸颊。随后，这身体的幻影渐次弥散，直至透明，在空中爆裂成一簇一簇的花瓣雨……

我慌手慌脚去握去接，急切地放声呼喊道：“洛昂！洛昂！”

……

“大小姐！大小姐！您醒了？！“

我猛然一抖瞪开眼睛，从梦魇中张皇失措地逃了出来，神魂摇荡。

“大小姐……呜呜呜，看看这冷汗，您怕是又做噩梦了……”云儿低声呜咽，用手帕细细地替我擦汗。

“云儿，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大小姐，您已经昏迷三天了，一直都没有醒过……大小姐您受苦了，呜呜呜……”云儿失声应道。

“大小姐，您饿了吧？我给您喂点赤豆粥！”彩儿端着花口瓷碗，滑了两下调羹送到我嘴边。

喂饱了肚子，我失神的瘫坐在床上盯着一处，可眼里除了脑海中簌簌不停的花瓣雨，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大小姐！您要去哪啊？您身子还没恢复，可不能再受风寒了！”云儿见我要起身穿衣，大惊失色地央求道。

“我要去洛府！”我撑着虚弱的身体，坚定的说：“我必须得去。”

“这……洛府上下守制于家，正乱成一团，您现在不便去……”彩儿小声说道。

“什么意思？”

“洛家家主去世，全家需在家守孝二十四个月，在守制期内谢绝应酬，不得应考，婚嫁，洛家二少主顶替长子之位，现已离任……”彩儿解释道。

“洛藏！你是说……洛藏还活着？！”

“嗯……洛二少主无恙，据说还因为这次惊吓过度，莫名其妙治好了顽疾，现在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可是洛三少主就……”彩儿叹着气感慨道。

“洛昂？他……他还活着吗？”

“无恙，但是洛三少主……”彩儿支支吾吾不肯讲下去，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小姐！大小姐！”

我快速披上斗篷冲出门，不顾身后云儿和彩儿的呼唤。他还活着，我要亲眼确认他还活着。他已经为了我背上了千古罪名，不该再因此而丢了性命。我害怕见他，但我更怕刚刚的噩梦变成现实，我知道这个念头不十分纯粹，但是我希望他还活着。

……

元旦刚过，洛府却像单独隔绝于热闹之外的另一个世界。三天前还披红挂彩、门庭若市的府邸，如今只剩下缠满白绫，荡然一空的萧条。

大门吱呀呀的在身后合上，我踩着零散的纸钱踏进悄无声息的正堂，屋里和屋外都是一样黯然的惨白。头系白绫，一身白衣的宽肩男子面朝牌位跪坐在蒲团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睁开了眼睛，垂手起身回过头。

“你醒了？”洛藏的眼眶里布满血丝，轻声询问道。

洛藏高大的影子重叠着罩在我身上，像给我无处安放的软弱划出了一圈幽暗的安全区。热泪一发不可收拾地盈满眼眶，我牟足力气不让它滚落下来，不想这副狼狈样再多延续一秒。

“先来这边行礼吧。”洛藏没戳穿我的蹩脚演技，指引我向牌位跪拜。

……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守着？”转去花厅，我才开口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