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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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铃杏僵硬着身子,弓起的脊背像是有股电流往上蹿,麻木中泛出酸涩的疼痛,曲小棠记忆里那些有关司见月的画面一帧帧在眼前闪过,无不述说着他埋藏多年的心意,他当然不是一见钟情。

她喃喃着说:“我知道。”

厌听收回放在她身后的目光,转而落在了她的眼睛上,她的眼睛是多情明媚的桃花状,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如镜如泉,仿佛生就装不下任何人。

天真,干净,爱恨分明。

她现在是个凡人。

厌听突然就不笑了,唇角下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又好像透过她在看着别人。铃杏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便听到他说:“不。”

他喉咙发紧,每个字都像是从唇齿间用力地挤出来的,恨恨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

铃杏忽而没由来地心悸,脑海里似乎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又转瞬即逝。这种感觉像瓶中沙漏顷刻流尽,想仔细去看,玻璃瓶却碎在了手里,她拼命地想抓住流沙,然而只徒劳抓了一手的血迹而已。

不,不可以……

她必须记得的,她怎么能忘了呢?

“厌听,我好像不太记得了。”铃杏的心脏似要跳出胸腔,呼吸也急促起来。她颤抖着抓住厌听,神色急切得近似恳求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厌听叹了口气,“季铃杏……”

“季铃杏。”

有道如淬冰雪般清冷的声音响起,生硬地打断了厌听,不让他说下去。铃杏心中咯噔一下,蓦然回过眸去,便见玄衣少年长身立于青铜石门后。

他长相俊美,素来温柔的凤眸里戾气难掩,一道血痕从眼角横贯至鼻梁,狰狞而触目惊心,袍上歪斜横生的魔纹像诅咒般绣了满身,隐隐萦绕着丛生邪气,似在无边惨色的山水画上狠狠甩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生生破坏了和谐,有种破碎般的凄厉。

嘀嗒、嘀嗒——

他的剑尖处血珠颗颗殷红,串串滴落。

铃杏怔怔地把视线逐步往上移,劲瘦如出鞘利刃的腰身,血迹斑斑的衣襟,苍白胜雪得犹似不见阳光的肌肤,以及阴沉森冷的红瞳。

那双凤眸本该是黑白分明的,像是棋盘中玉石做的棋子,又像是被夜色浸润的星子,璀璨不足而莹亮有余,冷淡非常却又隐埋温情,每每看着她的时候,总是含着清浅而微不可察的笑意。

可是现在通通都没有了。

那诡谲的红瞳里,甚至没有活人的情绪。

铃杏几乎是立即就意识到,或许重来一世,她依然还是和她想补偿的那个司见月错过了。在庆元二十八年的冬天,在她将契魂引狠狠打入他心口的那个瞬间,或许他们就永远地错过了。

司见月像朵高傲又脆弱的小花,得不到爱意的浇灌就会枯萎,他每天忍着剧痛掰掉自己的一片花瓣,一瓣又一瓣,数着日子过。直到他身上连一片花瓣也没有了,只剩下鲜血淋漓的躯体,他终于慢慢地枯萎在每个被她冷落的日日夜夜里。

那个苦苦压抑着爱她的少年还是死了,这口气他撑着两个月才咽下去,现在站在那里的,已经不是他了,是刚从无间地狱里爬出来的玉面修罗。

他变成了妖魔。

其实在苦忘崖的那两个月里,并没有像铃杏想象中的那样风平浪静,只是她一心重铸剑骨,连隔壁厢房的司见月死了几回都不知道。

契魂引总共发作了三次,第一次来势汹汹,好在幸运地被铃杏发现了,那个生不如死的晚上,在她怀里,他恍惚地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

正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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