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底事(十三)(1 / 3)
费了半晌功夫,山间的晨雾早已散尽,天色已然大亮。
眼见已经落成身契,昆玦不欲再同如鸢饶舌,起身便上了卧榻执书又静看。
如鸢收好了剑,见他读书,秉着为人狗腿子者的本分,又满面春风柔和地凑到他跟前,“对了壮士,眼下咱们既然已经是主仆了,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的名讳了吧?我也好知晓如何唤你啊。”
榻上的人本执着书好容易得了两分清净,一瞬眉宇微蹙,冷冷扫向她,显然烦她聒噪得很。
如鸢瘪瘪嘴,有些委屈,“哪有做奴婢的连自家主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我以后还怎么跟别人自报家门?”
昆玦面色沉冷,依旧不为所动,只道:“我姓甚名谁你不必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身边的人,是我洞府里的奴婢,唤一声公子足矣。”
如鸢寻思他的名讳是镶了金边吗这么说不得,但也奈何不得,只能点点头,“行行行,公子就公子!”眉眼一转,却还是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小神仙。”
“嗯?”
“没什么没什么,公子说的都对!那我......那我跟在公子您身边可有什么规矩?”
她有此一问实是在试探他的喜恶,毕竟都已经为奴为婢了,往后当牛做马的日子还长,自然得把要紧的探清楚,免得万一哪天不小心冲撞了他,吃亏的都是自己。
昆玦顿了顿,方才他答应得口快,自己都不知怎么忽然多了个奴婢,只是他何曾想要过任何人跟在身边,自也从不曾想过这些事。
微微思量,默然片刻后便闻他道:“说来也简单,不过是从今往后你进出山洞需得跟我禀告,不得随意离开,往后我去哪儿你便得跟到哪儿。再有便是,我吩咐的事你必须立马去做,若敢违抗,便休怪我无情,你可明白?”
这倒是跟如鸢想的一样,寻常人家的小厮也是这般,只又小心探了一句:“从今往后......是多久?”
昆玦仰首,“你活多久,便是多久。”
他眉眼嘴角皆带笑意,语气却不容置疑。
如鸢木讷地点点头,心中却如泥牛入海地沉了下去。三言两语外加两滴血,事情就这般尘埃落定,她果然是着了他的道,天也救不得了。
像他这样非同寻常的血契,分明就是换了个形式的卖/身契,且世间还无有可更改之法。别家的奴隶若是得了足够银钱尚且可让人作保赎回身契,可自己却偏偏跳了这样一个没有半分余地的火坑。
从今往后,莫说是狗腿子,只怕当真是要替他当牛做马一辈子......这果然是一场孽缘!
纵然如鸢此时心中已在滴血,昆玦却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静待她点头称是。
不得已,如鸢只得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一个吃人的笑靥:“明白了。”
“大声点儿,我耳聋,听不见。”
如鸢两眼一瞪,这厮必是故意的!
“公子的话,小的明白了!”
“如此,甚好。”
听她故意狠命抬高了声音,昆玦嘴角半勾,扬眉一笑,恍若山间清泉。
“既都明白了,便起来把洞里收拾收拾,先把灰扫了,再把你前夜蹭在洞壁上的血擦了,做你该做的事,需得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如鸢目光往上一瞥,愣了愣,窗明几净?此方山洞不过顶上破了个缺口,洞上加洞,这便是窗?
他可真敢说啊......
然这还不是最要紧的,等她又细细看了看,才发觉,这洞里看似布置风雅一应俱全,实则啥都没有,不仅洒扫用的笤帚、抹布一样也没有,就是连个打水的铜盆或木桶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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