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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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完也没指望顾让回答,提笔就继续写写画画,一张又一张的白纸被信手扯过,写满后又被随意放到一旁。

一日光阴悄然而逝。

隔日早晨顾让拿着新学的武学技巧去教荆欢提高耐性,之后再回角楼三层翻书。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顾澂书案上堆的纸张愈发杂乱无章,慢慢的都散到了顾让脚边。顾让捡起来看了一眼,发现顾澂是在编他的新书。

涂画潦草,只是草稿,顾让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停留在上面,片刻后俯身捡起更多散落在地上的纸张慢慢看起来。

她一张一张地看过去,脑子里倏忽产生了一种奇异而强烈的感觉,一时怔愣住。

顾澂余光注意到她动也不动地盯着几张废纸看,略感奇怪:“六妹妹?”

顾让慢半拍抬起头:“……二哥,你在编的书记载的是你的所见所闻吗?”

“是啊,”顾澂以为她好奇,就把案上唯一叠放整齐的一摞纸递过去,“你若想看就看这个,规整些。”

顾让坐的地方离他有一定距离,就起身去接,拿到手里后也没回到原处,直接盘腿坐到地上看了起来。

顾澂见她这般迫不及待又专心致志,更觉奇怪,心道自己草草写下的初稿有那么引人入胜吗?

顾让自然听不见他的腹诽,手上这些虽只是顾澂的初稿,但写得已经非常细致。

顾澂确实去过很多地方。他赏过戈壁的夕阳明月,吹过山林的清风,见过百花的四季荣枯,曾在碧湖上泛舟垂钓,在山泉间煎茶煮酒,也贴近过平民人家的炊烟泥土,尝过市井长巷的糙食。

他写得栩栩如生,这些画面在顾让的脑海中自动生成,逼真异常。

应当只是想象,或者错觉。

顾让试图说服自己,然而这些画面一旦生成就如同扎根在她脑海中般挥之不去,又一点一点勾出了像玻璃碎片一样的记忆残渣。

边缘锋利,扎得人生疼。

这种疼痛逐渐加剧,慢慢到了令顾让难以忍受的地步。

她感觉到有冷汗从自己背上冒出来,手指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纸张,纸张被揉皱,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细微的声音在安静的八角楼中清晰地传到了顾澂的耳中。

顾澂一愣,见顾让低垂着头坐在地上,没在翻看纸张,反而像是在愣神。

“六妹妹?”他唤了声。

顾让没有反应。

她的脸拢在阴影中,顾澂皱了皱眉,放下笔靠近,然后听见了顾让近乎喃语的声音。

“……这些地方……我好像去过……”

顾澂的第一反应是她在开玩笑,顾让自小养在深宫,今年得宠了才得以在春猎时出宫,怎么可能去过,第二反应是自己听漏或者听岔了几个字,毕竟顾让这句话说得又轻又断断续续,她说得也许是“这些地方她也好想去”。

想到这里,顾澂就道:“六妹妹,你若想去就等二哥编完书,下回离京时去和父皇说带上你。”

他的话惊醒了顾让,顾让恍然回神,将手里的纸张放回书案上,然后撑着书案慢慢站起来:“二哥,我……”

她轻喘了一声,嘴唇发白,勉力接上:“有些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迈出一步,膝盖却一下磕到了桌角,正欲变换方向,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顾让只看见顾澂那张错愕且凌乱的脸在自己视野中飞速放大。

顾澂哗然起身接住倒向一边的顾让,动作间带飞了无数纸张,他没管,低头叫顾让的名字,叫了几声没有反应便将人打横抱起,踩着满地纸张快步下楼,一面吼道:“管家!管家!去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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