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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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分外唐突,别扭得偏开头去。

她何时成了讨赏的姑娘了。

心绪混乱的纪明,慌乱中抬头。见她一脸暑气灼烤之后的彤云,泪水顺着下颌滑过,落在细白的脖颈,再隐入绯色衣衫。再也瞧不见了。

暗自叹气,人果然不能生出妄念。

近乎两日方才做下的决断,就在她这断断续续的幽幽啜泣中,轰然倒塌。

纪明承认自己很失败。自诩坐于方寸之间,料定天下之事,却经不住少女的一滴眼泪。

“改日,我带你去骑马可好。”

仿若害怕她不同意,自我找补理由,“身为先生,诗书礼乐骑射,当是要好生教导。”

桑沉焉抽泣一声,“真的么,我还没有骑马装。赶明儿让阿娘给我做一套,应当是来得及。”

“来得及。三姑娘若是不弃。我府上绣娘亦可帮衬几分。”

得寸进尺,不外如是。

少女笑开,“这多不好。阿娘知道了,该说我不懂事了。我可是个好姑娘。”

纪明胡乱应下,“嗯,是个好姑娘。顶顶好的姑娘。”

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桑沉焉满心欢喜。从纪明处顺走一盒子点心,半刀澄心纸,心满意足归家。

而留在绛雪轩的纪明,却是晚膳也未用,继续枯坐。

一时晚风将起,露气凝结,落玉再次进来劝道:“公子,快掌灯了,可是要回二月天。”

纪明无话,又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方才起身回房。

路过东风楼,见着里间灯火通明,他于树荫下驻足良久。

虽还未入仕,仅是个纪府公子,可他跟成日在东风楼龟缩的自家阿爹没什么两样。

他科考无望,阿爹只能专研史书。

他们这样的人,注定这辈子孤独老去,平淡祥和与他们相距甚远。

纪明曾听田妈妈说起过早年的戚夫人。未出阁时,戚夫人娇艳明媚,带着斗笠围帽,跟庄子上的采盐人一道采盐。那爽朗的笑声,左右之人皆可听闻。

而今的戚夫人,日日守着正房,最远处,不过是二门,不过是管家理事的花厅。往日的欢笑,更是再也不曾听闻。

身处纪府,这处被皇权刻意淡漠下的泥泞之地。哪有什么出头之日。

既然已经折了戚夫人这般女子,断然再不能折了下一个。

他纪明能做的,仅是守好自己罢了。

今日出师不利,他安慰自己——算是不习惯。

待得油煎火烤,多来几遭,熟悉后便好。

……

纪府正院,几盏宫灯伶仃地随风摇曳。田妈妈蹑手蹑脚行到屋檐下,随着窜进门的那股风,进到内间。

里间的戚夫人,一如既往独坐南面窗户下,手持书卷。听着田妈妈进门的响动,她轻声道:“说罢,今儿桑家三姑娘哭着去了绛雪轩,是因着何事?”

“姑娘。没打到什么要紧消息。您是知道的,落玉跟着大公子,一向是问不出个什么,老奴也不敢去问。就是紧着碎砚问了两句。他只说三姑娘哭着进去,笑着出来。如此再没别的了。”

戚夫人放下书册,半分不意外,“问出来才有鬼了。明哥儿自己的事,除开他来正院说起,我这个做母亲的,哪里知道半分。也算他御下有道。”

而后,像是闲话般说起了桑钰嫣还没定下亲事。说到这儿,戚夫人顿住,确认道:“桑家三姑娘,这个年末,可是十四了?”

“夫人像是记差了。三姑娘生在腊月二十四。到了这个年末,可就算是十五了。赶明年就是及笄之年,要退学,回家准备相看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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