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1 / 3)
冬猎当日,长安城内时隔许久总算是放了晴。
肖檐穿了件束腰圆领袍,不同于以往,全部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骑着马跟在浩浩荡荡的队伍中间往城外小重山走。
他背后的伤口还没好,这几日反复化脓,又因摸不到自己的后背无法涂药,伤口更加恶化了。总归是没办法,他索性也就不管了,只是骑马颠簸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偶尔摩擦伤口,如同千万只蚂蚁在上面啃咬,颇为折磨。
“素尘兄!”同为大理寺少卿的江淮不知什么时候追了上来,骑在马上摇摇晃晃的道:“我怎么记得这几日案子不多,还不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吧,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肖檐眼未抬,仿佛没听到一般,拽住缰绳加快了速度。
“肖素尘!”江淮压着缰绳又跟了上来,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脸上的笑意隐了些,压低声音问:“那个案子你真的接了?”
肖檐没有否认,目光依旧直视前方。
江淮皱眉,声音低到几不可闻:“这个案子牵连到镇国公,国公府的人不会放过你。我也是为了你好,现在压下去还来得及。”
镇国公世代袭爵,势力不可小觑,江淮怎么都没想到,肖檐竟然敢接状告镇国公府的案子。
“压下去?”肖檐终于正色起来,轻蔑地看向江淮,嘲讽道:“为生民立命本就是大理寺份内之职,京兆府不管,自然是由大理寺来管,堂堂天子脚下,你们竟连为百姓申冤都不敢。”
江淮愣住,只觉得被人打了一耳光,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嘲笑他的懦弱。
他猛地攥紧缰绳,愤愤道:“不然呢,就凭你吗,一介寒门?只要我们还在这个位置,为民出头的事情想做多少做多少,你接了这个案子,说不定连官职都保不住,到时候连为民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案子都不敢接,你还想为民出头?”肖檐冷笑。
江淮脸色难看,嘲讽回去:“好,你敢接,不过就是觉得有寿阳公主保你,但若是这件事闹大,你真的以为寿阳公主能保住你吗?”
肖檐不想理他,但听到寿阳两个字,他还是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前方的马车。
不远处,靳重光身穿盔甲与马车并行,看起来心情不错,偶尔还会低头透过窗户和马车里的人说些什么。
马车里的人除了寿阳公主也不会有其他人,肖檐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手下意识就握紧了缰绳。
江淮注意到了,冷笑道:“我还以为肖大人泰山崩于前都不动声色呢,还不是——卧槽——”
江淮一时不防,身下的马险些被撞得侧翻,好在及时稳住了,颇为狼狈的拽着缰绳,怒道:“肖素尘你他妈——”
肖檐勒着缰绳换了个方向,面无表情道:“肖檐。”
“什么?”江淮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肖素尘这个名字,不是你叫的。”肖檐冷淡留下一句话,扬鞭一挥,加快速度去了前面。
江淮愣了一下,脸色变幻莫测。肖檐眼高于顶,一直都看不起他,但他又好到哪里去呢,哪怕有一身才华,但是还不是靠着寿阳公主才站稳跟脚?
冷静下来,江淮将自己袖子上的尘土掸走,手握缰绳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小重山距离长安城不远,冬猎队伍寅时出发,辰时便到了。
狩猎场重林密布,前不久下的大雪至今都未融化完全,马车辗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楚蘅芜身穿雪白色的狐裘,半张脸都隐藏在狐裘下,她前几日的病还没有好全,偶尔还会咳嗽两声,小巧精致的五官配上消瘦了一圈的脸,让人看一眼都忍不住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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