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医师(上)(1 / 3)

加入书签

寒冷的朔风灌进军营,吹的帐篷门帘猎猎作响。

先锋营队刚刚从前线退下来,这顶厚实的大帐篷里挤满了急需救治的重伤患,哀叫声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空间,沉痛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吹进帐篷里的朔风让伤者周围的蜡烛晃了一晃,眼见珍贵的光源就要熄灭,一只手忽然拢在了蜡烛旁边,守护着那微弱的灯芯艰难跳动,隔了一会儿才逐渐恢复了亮光。

那是一只令人赏心悦目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玉一般白皙而润泽,指腹与手心上生了些薄茧,让那只手看上去更加真实而充满力量。

手的主人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青年,正跪坐在一名伤患身边进行医治,黑色的长发如墨般铺洒在他身后,只在发尾松松的束了一束。他的神色极为淡漠,嘴唇抿成薄薄的一线,丝毫看不去喜怒,在这哀鸿遍野的军营中显得格格不入;一双眼睛却是少见的冰蓝,颜色极淡,仿佛极北之地亘古不化的冰川,青年垂眼打量了一会儿眼前之人狰狞的伤口,招手让一旁等候的学徒将人摁住。

“李……李大夫……我还……能行吗……”能被送进这间帐篷的军士都是命在旦夕的重伤,这个人也不例外,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他混身上下都是汩汩流血的伤口,最严重的一处胸口中箭,箭矢上染有剧毒,将那一片的肌肉连同血液都染成了诡异的墨绿色。他大概也明白自己的境况,目光混沌而模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哀哀的望着眼前面色平淡的医者。

李舒夜快速查看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处,最终在胸口的箭矢处短暂停留,心中暂且松了口气。这人送回来的时间还不算晚,箭矢入胸三寸却幸运的没有伤到心口附近的血脉,如果再拖延一会儿到毒性入体,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把他摁好。”李舒夜没有回答军士的问题,兀自从案上取下了一柄纤薄的小刀,放到蜡烛的火上两面炙烤,而后伸手握住了箭矢的前端,用力拔出——

“啊啊啊————!!”惨叫声与毒血几乎同时飙出,让周围人都忍不住心头一紧,唯有李舒夜依旧是那副平淡的神情,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仿佛对身下伤患的痛苦无动于衷。身旁的学徒与他配合默契,在伤患大叫的同时就塞了一团白布到他嘴里,防止他用力过猛而导致血崩。李舒夜如闪电般手起刀落,纤薄的小刀沿着染上毒性的疮口切下了薄薄一层血肉掷入托盘中,而新流出来的血已经恢复为普通的鲜红色。

那军士痛的一窒,差点没一口气过去,再回神时李舒夜已经将胸口的伤处撒上了止血药粉,用干净的白纱一圈圈的包扎好,尾端利落的打了个结。

“行了,莫要随意下床走动,我开的药按时服用,七日之后便可无恙。”李舒夜拿过学徒递来的丝绢擦了擦手,低头朝有些发愣的伤患嘱咐,声音平淡的仿佛的像是随手看了个风寒,而后便起身往另一个重伤患的所在走去。

直到李舒夜走远,被医治的军士才下意识的摸了摸被包扎完毕的的伤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从鬼门关前溜了一圈又回来了。李舒夜下刀的手法之快之准,前前后后也不过一个晃神的功夫,他刚为箭矢拔出伤处的剧痛而大叫,等缓过来时已经看到自己中毒的血肉被削下来丢到了一边,而胸口再没有先前那般快要窒息的乏闷感了。

太医院中的国手,医术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只是不晓得为何会随军来了这危险的前线。军士在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又回想起李舒夜动刀时全程波澜不惊的面瘫脸,心中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般干净利落,毫无犹豫的手法……李舒夜虽是来自帝都的大夫,心性却堪比他们这帮日日战场见血的伤兵啊。

从正午忙到日落,李舒夜才终于将几个重伤患的情况都稳定下来,得以有间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