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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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更夜,暑热不减,锦清栀的汗已经流到了耳朵根上。

入目所见尽是大红,仿若她自己便是坐在火堆堆上,热得浑身都要焦化一般。

纤白的手悄悄捏住眼前大红盖头的一角,还未使力,手上就被轻拍了一下:“姑娘,再忍耐些。”

丫鬟岑莹打断新娘子想自行揭下盖头的念想,将手上为她扇凉的纨扇摇得更用力些,她自己亦抬袖擦了好几次汗,还时不时往门口望去。

府中宾客散去,傍晚婚宴的喧闹喜庆已经静下,连王府下人的洒扫声业已走远,这偏僻婚房,唯剩声声蝉鸣叫得人烦躁。

还有一日未进食的肚子,咕咕叫不停,饿得人发慌。

“晴姝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锦清栀摇动两只手扇风,愈发有些不耐。

且不说眼下已近三更,早已过了良辰,就新郎官顾承司缺席拜堂行礼来说,怕是如今连病床都没下,怎可能还会来揭盖头。

偏生这场婚礼这般仓促举行,足足提前了一月有余,便是为了给这病秧子王爷顾承司冲喜。

听说此人最近几日又往病入膏肓更进了一步。

岑莹也在张望,刚念叨间,门外有脚步声急匆匆地跑来,紧接着就是卧房大门被推开。

丫鬟晴姝额上跑出了豆大的汗珠子,停在锦清栀面前时还连喘了好几口大气,方才缓声开口:“今夜王爷当是不会过来了。”

闻言,锦清栀大喜,趁岑莹不备,一把抓下盖头,美若芙蕖的面上笑颜欢展:“当真?”

“嗯。”

晴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岑莹不满锦清栀兀自扯下盖头,欲拿来再给她盖上,却被锦清栀不着痕迹地夺回攥紧。

锦清栀和晴姝皆不理会这小插曲,都沉浸在今夜“逃过一劫”的欢喜中。

晴姝还有话未说完,但开口前转身看了眼卧房大门,确定刚刚急匆匆跑进来是关了门的,然后才压低嗓音微弯身子谨慎道:“我摸黑打探了一圈,偷偷听到王府下人议论,好像这承王前几日去避暑山庄避暑时,恰逢连天暴雨,电闪雷鸣的,结果一不小心被雷给劈中了,到现在都还在昏迷呢。”

“雷……雷……雷劈?!”

锦清栀一脸惊震,宛转蛾眉微颤,多少有些憋不住笑。

被雷劈这种万年难遇的事都能落在这位顾大王爷身上,他这得是造了多大的冤孽啊。

好在这雷电还算开眼,只是劈中,并未劈死。

“好事,好事。”

这话高低是带着些幸灾乐祸,只因如此她便可躲过大婚之夜的洞房花烛。

更或者……顾承司病情加重,能走得更快些,她的自由也就能更近些……

她是被自己的亲爹宁国公逼迫着替孪生妹妹嫁给顾承司的。

血亲无情,视她为棋子,或抛弃或利用,丝毫不为她考量,她便只能以自己为大,万般皆为活命而审度进退。

既然新郎来不了,那今日事便算毕了,至于明日事,且到明日再言罢。

眼下最要紧的是填肚子。

出嫁前她被接回国公府不过五日,却已瘦了整整十斤,为的是将她略显圆润的身子塞进原本备给妹妹的喜服里。

今日整整一日,她仅进食了一根鸡腿,还是被送上花轿前偷偷在衣袖藏下的,完全不够今日这一通折腾,此时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晴姝贴心,自是看出自家姑娘是饿极了,忙从怀里掏出用荷叶包好的三个馒头和一些卤肉:“我过去晚了,只能寻得这些,姑娘且将就下,明晨我早早去厨房蹲守,必然多拿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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