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2 / 2）

又有些急了，他自觉失态，抿了抿唇。

若非还要查先帝驾崩之事，他只恨不得现在就让裴倾和沈明嫣对峙，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如何嘴硬。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越来越想知道为何梦里的沈明嫣和如今的沈明嫣这般不同，但于他而言，先帝驾崩的真相更为重要。

倘若真的还有寒衣卫旧人图谋报仇，沈家这条线就是切入点，他既为帝王，也要防患于未然。

于是他又笑了笑：“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朕知道你累了，也知道你想必也是想回府去见亲人。只是沈明嫣，朕也有些想你。”

这话不可谓不大胆，倘若是旁人说出来，沈明嫣必要斥一句登徒子。

可偏偏对面是皇帝，她若骂了，就是对帝王不敬，祁珩生气了，砍她脑袋也没人敢说什么。

她只能侧了侧：“圣上抬爱，臣女惶恐。”

“朕不会再逼你了，沈家也是。”他殷切地又挪了步子站到她视线内，“沈将军向朕陈明了剑风关积弊，朕要推行市易司，正好可解困局。你往后也不要再冒险了，便是大长公主姑姑喜爱你，也不能一路到剑风关都护你周全。”

祁珩如同十来岁的少年人般，眼中似有期盼：“你在奉书殿落下的课业，朕让他们都写好了给你送来。栖凤宫到底是大长公主姑姑的住处，多有不便，朕将听雨阁单收拾了一间屋子，只你一人住，若有不喜欢的或是想要的，再告诉添宝，内务府尽可以安排。”

沈明嫣终于抬起头来，她像看着陌生人一般看着祁珩，实不知这位帝王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臣女耽误月余，已不适合在奉书殿学习，还请圣上……”

“他们不敢说什么，朕特许你到剑风关，你体贴百姓、护送物资，这是大功一件，谁敢说你耽搁？男子尚且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沈明嫣，你是比天下男子还要厉害。”

祁珩仿佛很是欣赏她，出京前的阻拦，也好像在这一月多的时光里化为乌有。

她分明是狼狈出逃，如今竟成了奉皇命入关。

沈明嫣不知，这人是怎么做到能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戳人肺腑的话来。

将她捧得如此之高，在外人眼中，她沈明嫣便是圣眷正隆，觉得她挡路的要来杀了她；觉得可以攀附的，要来恭维她。

她便像是在一个金丝编制的高台上起舞，稍稍踏错，便要从那丝线的缝隙里跌落而下，粉身碎骨。

他确实没再留她，可他也没给她出去的路。

“臣女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怕会令圣上失望。”

“朕永远不会对你失望。”

他是笑着的，凌厉的眉眼此刻如融霜化雪，像是映照了冬日最璀璨的朝阳。

只是每一个字于沈明嫣而言都带着寒意。

沈明嫣不明白，虎符已经归还，为什么祁珩却变成了与从前全然不同的样子。

“圣上……”

她想问，但祁珩并没有给她机会：“朕说过，这是朕欠你的。从前是朕有些心急，以后不会了。”

他抬手，似是想拂开她额前的一点碎发，只是那手却忽停在半空之中——沈明嫣向后退了半步。

他好像是反应过什么来，兀自笑笑，而后放下手去：“天色晚了，今日就去看看朕为你准备的屋子吧。明日朕准你回府上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