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六)(1 / 7)

加入书签

从加藤老宅到大泽八幡神社并不远,但如果没有黑宫遥的爱车“奶盖”的话,他们至少要走二十分钟才能到神龛那边。幸运的是,最近没有任何大型活动,整座神社笼罩在黑夜的阴影下,而只有通往神龛的道路上有几盏隐藏在树枝与树叶下的路灯,它们摇曳的影子在路边的泥土里簌簌作响。

要是有一位摄影师在这里的话,他也许会尽他的义务,把这座朦胧而神秘的神社用镜头忠实地用自己的镜头记录下来,但他看不到除了建筑以外的事物。伊吹蓝和黑宫遥正好与他相反,他们的眼中已经不存在精致的鸟居和建筑,因为他们恨不得变出一台红外线夜视仪,在几秒之内把整座神社翻个底朝天。

被汗水浸湿的衣衫还是让黑宫遥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来,她想起她在凶案现场回忆到的过去,以及那些纷乱复杂的意象,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将它们从生活里彻底抹除。浓郁的黑暗仿佛再一次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对眼前的路忽然产生了一丝恐惧,纵使她知道池子不一定会死,但生与死的几率也只不过是百分之五十对百分之五十。她不由自主地用犬齿轻咬自己的脸颊,于是她像是感受食物一样感受到了自己的抗拒,但双腿依然违背着她的意志,继续向前走着。

她想,也许一切直觉都来自于对于人的了解,当她能够和被害者或嫌疑人共情的时候,案件就能够迎刃而解。这个时候她就像是《汉尼拔》里面的威尔一样,只需要去寻找那些应当出现的线索就好,但她现在无法理解这样一位母亲,更无法把她与自己所熟知的母亲联系起来。与此同时,她并不能够奢望自己能够假想出成为母亲的心情,从而理解加藤池子的痛苦,因为她们的不幸是不同的,无法编造,也无法更改。

但伊吹蓝说,跑起来。

她忽然在令人窒息的情绪中意外地寻找到了一丝宽慰,这种宽慰夹带着委屈和愤怒,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如此轻信这样简单的话,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这样一种简单的方法已然让她尝到了甜蜜的滋味,这是父亲和姐姐都无法给予的。爱情是一桩难以陈述的事实,但它被确定的过程如此轻易,这反倒让她在安心中感到有些不安。

“遥!”她听到伊吹蓝在叫她,“快看,是脚印……”

他压低了声音说话,或许是不想惊动加藤池子,导致这次寻找的努力化为泡影,但脚印的出现一下子就让黑宫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借着手电筒和路灯的光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又用小指关节测了一下鞋印大致的深度。

“是她……也许就是她,”为了怕伊吹蓝不相信她,她又补充了一句:“在家里经常这样量米和水的比例……”

“嗯,我相信你,”伊吹蓝抬头看了看周围,“感谢那场雨,这个脚印才能这么清晰。”

泥土还是新鲜的,被挤至一旁的草叶甚至还没有萎蔫,这说明加藤池子也许就在前面,在八幡神的注视下隐藏在凡人所不能注视的黑暗里。黑宫遥转头看向伊吹蓝,后者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拨开了身前杂乱生长的灌木,追随着加藤池子的痕迹向前走去。

寂静的神社忽然在风声之下变得喧嚣起来,它不至于掩盖他们的脚步声,但也加快了他们的步伐。在黏稠的土地上,不知道是谁先握紧了对方的手,于是两人亦步亦趋地前进着,但谁也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加藤池子在前进的路上一定摔了不少次。路边的树枝有明显刮断与压折的痕迹,而借开阔地带的月光,他们也能看到深浅不一的脚印。她也许在某一次摔倒的时候扭伤了脚踝,但这也代表她已经没有力气继续逃走。这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她,坏消息是,也许她会认为这里就是她的终点。

伊吹蓝捏了捏黑宫遥的指根,然后轻轻放开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