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旧事(2 / 3)
出乎我意料的是,老人并未像过去一样跳起来反驳我,与我轮番言语拆台。而是在一身长叹之后,一言不发地坐起身来,在我和默苍离的注视之下,一双枯手用力抹净脸上的污泥,抬手整肃了衣冠后,深吸一口气,猝然缓缓弯腰,拱手作揖。
他双臂颤抖,举得与胸口齐平,十指相叉,身躯缓缓压低,不发一语。
…好高的礼数。
我还没反应过来,默苍离就上前一步,抬起右手从下而上将老人的手肘扶住,制止了他。
老人僵持着动作垂泪,“我来是求两位原谅我们的罪过……我们这些人是死有余辜但是孩子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希望你们能救救年轻的后生啊……”
“旧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不用过多自责,我们会尽力。”
我和默苍离原以为老人指的是之前的祭祀活动,但是老人对此的反应却更剧烈。
“我说的不是这事!”老人突然声音乍响,抬头对视默苍离的眼睛回答他,旋即又像是受了刺激,低下头去,弱声继续说,“……我之前瞒了你们。”
(二)
老人跪坐下来,整顿好衣袍边角,缓缓道来,“你们也知道村子以前不是住人的地,是打仗的所在,那么我们这些住在这里的人,也是从外地来的……”
“所以,你们是迁民?”默苍离突然出语,我辨得大概不错,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你们是…‘瘟疫船’?”
“是……我们那些最开始迁居到这里来的祖先们,就是早该死去的染病的人……”
老人情不自禁,抬手臂用衣袖抹眼。
瘟疫船。
原型是异域人传说中的“愚人船”,传闻在遥远的外洋异地,公民们会将一些言谈举止怪异,思路想法不似众人的那些人叫做“愚人”,并且会定期组织一次远航,将所有被评选上“愚人”的人送上愚人船后远渡,就此流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传闻船上往往大多是思想奇僻且情感激昂的诗人和哲学家。
至于由此演变而来的“瘟疫船”,则是某些地区应对瘟疫肆虐的方式,医术匮乏之下,不幸染病的人就被放弃治疗,组织成“瘟疫船”流放到外地,任由他们死在异乡,目的是保全幸存的活人。
听见钜子如此论断我着实很惊讶,且不论这种做法销声匿迹几百年,知之者甚少,而且如此不人道的做法,即使是知情的医家也讳莫如深。更何况祭司老头还没将事件全盘托出,钜子方才突然出语打断,就只能是他心中早有答案,只是需要一个证实。
我背对钜子,天知道这个人是用怎样的心态设想这一切。
“按照我的师父讲给我的说法,最开头的一些村民祖先就是被各个村子逐出的病人,被抛弃的所有人,虽然相互之间没见过面,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不愿意就这样等死,所以一起开始外走……一直走投无路,最后到了这个地方,靠自己的双手建成了这个村子……”
老人迷离的眼神一直望穿了龙桃溪边安眠的碧落村多少风霜。
一群被家乡遗弃的弃子,素未谋面,却因为共同的命运而走上背井离乡的道路,相濡以沫,最后在昔日战场的万人冢安家。
“这和你所谓的罪恶无关。”默苍离背对我们,负手在后,很和缓看不出情绪。
“不是的!是我们害的……”老头挺直腰板,突然双手攀住我的手臂,情绪激动地生怕我不理会,“……那个症状,我看见过的!就是和师父和我说的一样,就是祖辈们贪生,所以才会……这,这是诅咒啊!”
我与钜子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所以这是基因遗传的病症,组织通过锁定村子的百姓是曾经病患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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