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茕茕(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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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疾风骤雨初歇,落下一地残红。

谢子茕身姿慵懒,倚在矮榻上,纤长的素手拨弄着玉石盆景上的铃铛。

“玎玲——”伴随着清脆的铃声响起,碧玉雕琢而成的铃铛飞快地旋转着。若是转势渐息声音渐渐平定了,染着丹蔻的葱白指尖便会再点上一点,叫它不会停歇。

在清濛濛的铃声里,谢子茕眼神迷蒙地透过被风扬起的薄纱垂幔,转头看向好似永远也看不清楚风景的窗外庭院。

窗外,残红败绿,好不凄凉。

——便如她这一生,早早地耗尽了春光,如今,凛冬已至。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随即抬起一只手至眼前,在并不明媚的肃杀秋阳下,借着光亮看着自己苍白皮肤上渐渐生出的细纹。

一晃这么多年,她也老了啊。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依稀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回荡,谢子茕迷离地睁着眼,抬头看着窗外一线天光,而后陡然起身,不顾一旁宫女的呼唤声,就这样赤足踏在光洁冰冷的地砖上,一步一步缓慢地朝庭院走去。

“娘娘!不要——”大宫女萍韵从旁死死抱着她的腿跪下,泪流满面,不停地祈求着,“娘娘,您不要做傻事啊!”

谢子茕却好似没看见她一样,双眼直直看着前方,口中喃喃念着什么,本是要向前迈出的步子,却因为左右宫人的阻挡没能成行,只好徒劳地原地挣扎着。

而皇帝身的卞大监到达宓秀宫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混乱的场景。

这位鬓边已生华发的大珰轻轻叹了口气,并不去理会诚惶诚恐地凑到身边的一群小火者和小宫婢,而是站在大开的殿门处,面向殿内,扬声唤道:“皇后娘娘!”

奈何喧阗纷乱,那身着大红翟衣的美丽女人被一群哭天喊地的侍女簇拥着哀求着,并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

卞大监略顿了顿,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再次唤道:“皇后娘娘——”

卞大监在宫内当了四十多年的差,几乎伴着皇帝长大,深受隆宠,如今虽算是位高权重,但是身上服侍的功夫却一点儿也没落下。

这一嗓子声音洪亮又圆润,宓秀宫内外皆都清楚地听到了。

“咣当”一声脆响,却是萍韵在拉扯中不慎撞倒了一旁摆放的梅瓶。这尊价值千金的定窑白釉刻花荷莲纹梅瓶就这样在地上跌做了几瓣儿。

碎瓷、清水、连同瓶中供着的玉簪花,在亮得能照出人影的金砖上四分五裂。

然而此刻,萍韵却顾不上心疼梅瓶和清早才插上的玉簪花。

她转头看到立在门口的卞大监时,一张脸顿时苍白了起来。

漆黑的瞳孔里,盛满着浅浅的绝望。

若是旁人细看,定能发现,这位皇后谢氏身边,平日里最为大方得力严谨的管事女官,此刻连纂着皇后披帛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当看到出现在宓秀宫门口的不是二殿下,而是皇帝身边的卞大监时,萍韵就知道,这四五日来宫中的暗流涌动和暗中角逐,最终,还是皇帝占了上风。

她们……输了。

一时间,萍韵只觉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呵。”

一声轻笑,从身侧响起。

萍韵感觉到手中那一点光华柔顺的料子被抽走,余光能瞥见一双雪白的柔足毫不在意地踏过一地瓷片,不管那锋利的碎瓷割破脚底肌肤,留下鲜淋淋两道鲜红的足印。

然后一个曼妙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萍韵震惊地抬头看去。

……是皇后娘娘。

皇后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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