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1 / 3)
风雨从廊檐吹进屋内,灯花倾斜。
此时三更将过,屋中静谧,书页摩挲男人月白的袍服,翻至一半,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深色的瞳孔微睐,眸中倒映出窗阑前的画面 —— 夜半的闯入者瑟缩在墙角,浑身湿透,薄绸裙紧贴雪肌,凌乱的发丝贴着脸颊,盈盈水目盛满慌乱与恐惧,似是被围猎至绝境的惊鹿。
院外脚步声纷杂,火把焰光燎燎,穿透桃花纸照得人心惶惶。
“……二爷新纳的姬妾,偷了房里的一对儿玉,跑进了三爷院儿里…….”
“院墙三尺高,一个弱女怎么翻得进去?”
“贺兄,是我们亲眼见着人钻进去的……”
“东院岂容你们随意闯入?!”
争执声传入屋内,翡玉浑身颤抖,紧咬住殷红的唇瓣,电闪照得她脸色惨白。雨水浸湿地面,窗阑下一片水渍,男人微微掀眼,冷漠的目光几欲将她钉死在墙上。
已经没有退路了。
沈二爷惦记她许久,几番向老夫人讨要不成,趁此次沈家女眷入观祈福,老夫人离去后,竟半夜翻窗入她屋中强行成事。沈二惯是花街柳巷的常客,院里姬妾数十,就算是跳井死在水里,她也不愿被这样的腌臜泼才玷污!
可她又怎么能轻易去死呢?
父亲去世,母亲体弱,靠绣活换几个铜板,弟弟刚过十二,懂事的让人心疼,白日做农活,夜里才能读书写字,冬日里冻得手脚青紫。她进沈府后,得老夫人青眼,才让家里好过些。
若她真死了,阿娘与弟弟该怎么办?
沈二爷臭名昭著,其他两房平日生怕惹了腥臭,避如蛇蝎。平日老夫人在,他顾忌着,不敢冒犯到嫡母院里,可老夫人一走,便露出真面目。府上只剩爷们儿,内院的事情怕是闹翻天也惊动不到外头。
方才站在黑幽幽的井边,扑面而来窒息感,翡玉突然很不甘心。
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更不甘心被沈二爷玷污,哪怕是为着寒窗苦读的弟弟,拼命做绣活的母亲,也当奋力搏一搏。
夜里看不清,她浑浑噩噩从狗洞里爬进东院,鞋袜早已跑丢,慌不择路翻进屋子,对上男人的冷眸,人霎然清醒过来——
风摇雨住,院外的争吵声又大了些。
“容您通融通融,将那小贱-人捉出来,免得叨扰三爷不是?”
“院里不曾看见外人入内,你们且到别处搜去!”
“贺大哥,您想想那贱-人跑进去,若是扰了三爷,咱们可担不起这责……”
听到这话,侍卫似是迟疑了,低声应了句什么,没一会儿,笃笃脚步声往院中靠近。
一想到落入沈二爷之手,迫切的恐惧袭来,明明是夏夜,翡玉却觉得浑身冷浸浸,像坠在冰窟里。
临到末路,她腿颤的几欲站不住,膝下一软,堪堪扶着墙,耳中嗡嗡发响,不知怎么觉着院外催命的声音好像已经到了门口,一时间,恐惧遏住她的心肺,顶到嗓子眼,不由得她不开口。
“三爷,奴婢是老夫人……”
烛火昏黄,男人侧脸沉寂在灯影里,神情漠然似无一丝动容。
光是被人这般看着,廉耻心叫她涨红了脸,声音打着哆嗦,心里更是慌乱。沈三爷向来不近女色,府中都是知道的,连老夫人亲赏的人都被婉拒,何况是这般妄图自荐枕席之人…….
雨滴敲打瓦檐,翡玉几近止了呼吸,一口气埋在胸腔,被男人匿在目光中的压迫力,莫名按压住,好似他不开口,她便连呼吸都不敢。
“出去。”
终于那页书擦着袖子翻过去,两个冷淡的字眼,飞箭一样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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