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处（1 / 2）

我昏昏沉沉了半旬，睡醒了哭，哭累了又睡。上次这般颓丧还是幼时父母斩首，自己被没入贱籍。如今我相依为命的雪儿也已丧命，我活着已经没有多大意义，或许我早该随他们而去。

登上怡红楼的最顶层，我丝毫没有犹豫，站上栏杆，背朝半空，轻蹬后倒，下落下落，我回想这短暂的一生，我是个软弱无能的，明明应当报仇的啊，那可恨的女人却受着万民朝拜。可报仇又能如何，哪怕我拉了无数个给雪儿陪葬雪儿依旧回不来了。算了，都随他去吧，我两眼一闭什么事都会过去，就能和他们相守吧。

大抵我命不该绝，吴殇托住了我，我毫发无损，吴殇昏迷不醒，这次换我照顾他，太医说肋骨恢复需要些时日，其他的并无大碍。

流水般的补品和赏赐进了吴府，兵部二品的位子，也给他留着，一来，吴殇是平定乱贼的有功之臣，二来，帝位不稳正是用人之际。

我不愿去过问他的想法，我只知道，我这条命，如今是他的，我终日守着他，端茶倒水，煎药喂药，煮饭擦桌，甚至洗衣洒扫，变着法的做他想吃的菜肴，我这个昔日风光无限的行首，如今也洗手作羹汤，怡红楼那边自不会不识趣的来找我，但我的户籍终究还在怡红楼，我倒是无心牵挂这些。都死过一回的人了，现在只想看着吴殇好起来。

慢慢他好一点，能坐在床上，翻翻兵书，我就拿上绣绷坐在床边，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

灯火草草话黄昏

“等这社稷稳定，我们就去看看这世间山河，可好？”

“嗯”

“我们可以去攀五岳，泛舟六湖，最后，我们去塞外，牧马放羊或者去江南水乡耕田，织布。”

“嗯”

我放下手中的绣绷看着神采奕奕但脸色苍白的他

“你明日想吃什么。”

“我想吃大骨汤，吃啥补啥嘛”

他那憨憨的笑好似孩童。

“好，我现在去备些料。”

我刚起身他便伸手拉住了我的手

“不急，你再陪陪我嘛”他似撒娇般的摇着我的手

“嗯”我便又坐下来

他伸手摸摸我的脸，我到也不躲，甚至有点点凑近，顺着他，他抚着我的头发，我就顺势趴到他腿上，挤出笑容看着他。

“我知道你心里苦，但你再等等，很快我们就能过自己的日子，至少……至少雪儿一定想看着你好好活。”

“你还记得陆筱云嘛，手下来报，咱姑姑辗转到了雁门关一带。”

咱姑姑。

“当真！小姑姑竟然还活着！”我惊得坐直了身子，拉起吴殇的手激动得问。

“当然，等京城这边一稳定我就陪你去找好不好。”他刮了刮我的鼻子

“这，你不得给我多加两个菜。”

“当然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我笑着揪了揪他的耳朵，忽然间觉得好像有些过分逾礼，便收了手，端端的坐着。他拖着病躯将我一把搂入怀中，我自是离他伤口远远的。

我侧靠在他臂弯，脸朝外，他磨挲着我的发髻。

“谢谢你”我平静的说出了这三个字，我知道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哪是一句话能代替的。我依旧不知道我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但我想至少得先去见见小姑姑。至少，算是有了个念想。

“那不如你用一辈子来谢”他俯首帖耳说到。

“嗯”

那夜我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我很久很久没有睡过那么好的觉。梦里都是小姑姑带我玩的美好。

冬日将至，他的伤基本痊愈，只是骑马拉弓作战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