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捌(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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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撸地一片和气,他这天子当得也不舒心。

他心里一个一个的血窟窿,几乎变成个筛子,他以为二十多年前的富察酉酉是他爱的形款儿,等她薨,他才知道他想要的只是她这个人,他一直不敢承认,他爱的是她这个人,无论她是胖或瘦,老了,或者伤心,他爱的从来只有她。

只是天子,从小高傲如雪山上的白莲花,他怎么好认他从来只爱一个人。那么多堂兄弟,痴情种子向来受嘲笑。他直到她薨逝才敢认,他爱她,他独独爱她。

现在承认还来得及嚒?耳边是榴榴和尔珠的絮絮低语,他俩又变成端端正正的两个青年,连衣裳褶儿都不连着,只头挨着头小声儿说着,榴榴哭,尔珠给她擦擦泪,榴榴止住哭,尔珠在旁边坐着仔细听她说什么。

乾隆真羡慕女儿和未过门的女婿,这么小就表明了心迹。他,他要表情也没人听,想帮伊人拭泪,眼前闪现的便是汩汩的一片血,他分不清是富察酉酉流的还是他自己流的。竟然无法弥补了,她薨了。

“我爱你。”乾隆有把好嗓子,声音如钟如磬,听着就让人安心。他小声说一句,像是练习。这三个字儿,尔珠说那么自然熨帖,皇帝说起来居然拗口别扭。“我。爱。你。”他一字一顿那么斟酌着说,细细体悟这句话说出来的滋味,突然心里揪着疼,这世上再没有人配听他说这三个人,唯一的那个人,薨了。”

“死”,一个人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听不见。弘历想到父亲雍正爷驾崩,当时悲痛,可更多的是责任,还有些侥幸,“金匮太子”,一直的传言成真,当了二十多年“高山上的白莲花”,骄傲的,眼睛在脑袋顶儿的皇阿哥,终于如愿登极,若是遗诏不是弘历继位,那他恐怕性命难保。

夜深人静也会痛彻心扉,他的严父,那个人,待臣下儿子乃至自己本身都很严厉苛刻,甚至有些吹毛求疵,就这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再也见不到他、听不到他说话,甚至听不到他训斥?弘历总觉得不真实。那时富察酉酉还在身边,他一扭头就能看到她,一伸手就把她揽在怀里,她全心全意陪着他,那时候还是丰腴的酉酉,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在他身边。

又一次体会亲人丧故,弘历起初懵头转向,被一种不真实感包围,他一再向身边的人询问,是么?皇后薨逝?周围人一再肯定,他仍不能相信。明明酉酉就在他怀里,他们搂着睡一夜,第二天又拉着手见嫔御……直到刚刚听榴榴一次一次提起她,弘历也反复琢磨,富察酉酉之死才有点真。

她死了!她不光死了,最后还跟他说“别见了!”她这一句话,不光把这辈子蠲了,把下辈子的路儿也堵了。他才想起来她也没跟他说过她爱他。她只是默默守着他,他需要她时她想法子帮他,她需要他时对他叫一声“爷”。

她没有甜言蜜语,她只有身体力行,唯一用话儿之际,她说,别见了!她甚至连雍正爷看好她的琴棋书画都不学了!她这一辈子有多后悔!他想不通。临了儿那一个时辰,她心里想了什么,就是为了那声“喜绕”?她把他们相携相伴的二十多年一笔勾销?!

再不好,在西二所,两人不还有灯下相伴嚒?他看书她拨算盘,一章书终了或者一笔账对上,两人相视一笑,那些也都不算了?他真想问问她。不是想,是他得问问她。不得个答案,这三十多年的人生都生出无限的虚妄感。一死生为虚妄!

他气血冲着脑门儿,拄着拐“笃笃”生风地迈进灵堂,不等众人阻拦,三步两步迈到富察皇后灵柩前,可他看到她时,看到默然苍白的她,他滚涌的气血漏个尽……

榴榴听到动静,不自觉缩进尔珠怀里,万应领着小太监,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架势,指挥自如:“快着些,抬万岁爷回去。”

万应不敢瞧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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