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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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冬天还没过完,已经没人记得他了。只有她这个当娘的还惦着。

那个胖娃娃,刚会说话,每每对着她“娘、娘”的,撒娇的时候胖胖的两只小手趴在她膝头,软糯伶俐的一个小人儿!

就因为乾隆非让他种痘,终于伤了性命,宫里人都避讳提他,更没人哀悼他。

富察皇后心上像压了块大石头,憋闷、又疼,可还是忍着泪低头应一句“是”。

趁着娴妃那拉氏进来的空,皇后用帕子印印眼角。影青看主子娘娘抬胳膊,知道她心里的那些玲珑肚肠,悄悄递上来一个暖手炉。

皇后说:“哪儿冻着我了?”影青不敢抬头,捧着手炉哽咽说:“主子暖暖心。”

果然娴妃进舱,携着一股晨间水上的凉气。给太后请过安,到皇后时,那拉氏笑着说:“皇后娘娘大喜。”说得皇后愣怔。

那拉氏莺雀一般的小巧身形,声音也细亮,“听说万岁爷又纳了两个贵人,还是金川人。这么更热闹起来,可不是大喜。”

皇后听着刺耳,可她温厚惯了,总是柔软和顺,要发作反而不得法儿,只得笑笑,思量娴妃必不想与人同住,说:“娴妃这么高兴,指在你舱里住,可好?”

那拉氏早乖巧去太后身边捧茶,细长眼睛里眼光一闪,马上遮掩了,说:“皇后娘娘想得周到,可惜安排迟了,万岁爷已经指了书房旁的两间舱室,估计是嫌咱们这样的老天拔地的……”

那拉氏说着手也慢了,颤颤巍巍把茶送到太后跟前,太后接了茶盏,又拍了一把那双手,说:“就你跟个雀儿似的,一早来叽叽喳喳。”

“我呀,大约是个喜鹊儿托生的吧,专门来给老佛爷和娘娘报喜。”那拉氏就势再讨个太后的欢喜。

果真太后啜口茶,又被她逗得“噗”一下,用帕子掩着口说:“就爱听娴妃说话,这声儿也好听,这言语也机巧。”

富察皇后听着,心想,可不是,旁人听着拿腔拿调地聒噪,指不定主子听着就是嘤嘤燕呢,多欢喜受用。再加上捧哏逗哏从来没有掉地上的,那拉氏不得宠谁得宠?

一早起来桩桩件件都不顺心,可是又无处发作,刚想别个苗头没赢,再来一回合她精神头不济。皇后只能由着那拉氏逗太后,自己在旁边默默垂头默着。

又过一会儿,太后身边的槿姑姑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屋子里的人都住了声儿,只敢偷眼看太后,见太后扁着嘴儿,默了默,说:“叫来给皇后和娴妃行礼。总之别带进宫,外头爱住哪儿住哪儿。”

槿姑姑出去,太后对皇后和娴妃说:“那两个金川的女子,皇帝封了贵人,叫她们先来给咱们磕头,别的,等回去再说。”

富察皇后脸上掠过一个似有似无“原来如此”的笑,怪不得主子爷这辰光还没来,原来忙着封贵人,而且一下两个。怕他一人领着两个丽人过来不好看,让她们先来磕头,真是他!

这笑隐没了,她心里叹口气,垂着头应“是”,尊老从夫,她从嫁进宫就没二话。

昨夜,乾隆没来,是为着这两个金川女子?她像是才腾出心思来捋这条线,念头只冒了个芽,就刺得她心上火辣辣的,她忙收住心,不敢继续往下想。

微笑着伸出一只手,示意那两名金川来的女子起身,只要她婆母、夫君顺心。她不高兴?她自己都没空顾到自己不高兴。

直到乾隆进来。

富察皇后倾耳听着外头的脚步,他走路干脆,小太监脚步细碎,像主调里掺着绵绵的附和,她等他等惯了,对他的脚步声也熟稔,只一耳朵,就辨出他来了。

一步,一步,一步……

舱门的棉帘“唿”一掀,投进来一片日头照在水上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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