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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儿了?”她不习惯出京,住大龙舟就更不习惯,夜里听着水声,偶然还有一声儿半声儿水鸟的鸣,不光冷,还叫人害怕,晃晃荡荡没着没落的,要是夫君在身边儿,靠着他肩膀也好。

白天乾隆还拉着她的手,昨夜等到油灯都烧尽了,他到底没来。在被窝里蜷蜷手,他手掌心儿的热度还在似的。

问了这句又悔了,知道他歇在哪儿有什么用,不过是给自己添堵。

不想影青倒收了愠怒,柔声回禀:“万应说,昨儿万岁爷自己个儿歇在书房。听说是收了金川的军报,国舅爷写了几万言的折子,主子看到后半夜才罢,走了睏,娘娘已经睡下,主子怕惊着娘娘的梦,所以没过来。”

万应是乾隆的贴身小太监,听这意思,这一次不是临时又起了别的意,没去旁的莺莺燕燕那儿。不算气人,所以影青回说的声气也和软。

皇后轻轻翻个身儿,脸朝里躺着,想,不知弟弟傅恒在金川的战事还顺利?他在御前一向得力,之前的差事都办得不坏,就算乾隆挑剔,也说不出什么。

只是金川的战事是个烫手的山芋,主将换过几次,军费流水价淌——现在她们连个炭都舍不得烧,也有省着银子给金川用的意思,还是没打个大胜,不是什么好差事。

办好了无大功,办不好有过。唉,把这个吃力不讨好的重任委给自己的弟弟,对她娘家,乾隆的优待终究有限。

不知傅恒奏折里写了什么……皇后扭扭脸儿:“有东西送来吗?”乾隆不准后宫跟家里互相贴补,但是偶然送点儿节礼土产,他不管,主要那么大一个国,那么大一头家,再好精神头儿也管不到那么细致。

皇后想着,谁还图家里那点子东西,不过是千里迢迢送来,她接到即知道弟弟平安。

“影影绰绰有,不过昨儿晚了,没送来。”影青跪在床前,帮皇后拉好被子,极轻极轻拍了两下,“娘娘,时辰还早,再睡会儿。”

“呵……”皇后轻吁,这么冷、这么多悬心事,长夜漫漫,黑得不见头,躺着,就是阖目养养神罢了。她还惦着略躺躺该起身去太后跟前立规矩,不能误了时辰。

梳妆时,皇后看着镜中人,她自己也险些认不出来。

她原是多么丰润的人,跟弘历成婚时,弘历还一本正经对着她点头,道是“面如满月”,换妆梳头时一对镜子,圆脸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圆鼻头、圆下巴,可不就是圆满得像银盆。

如今?回回照镜子就烦躁,瘦脸上一双大眼睛,总像是含着泪一样,湿漉漉的,是秾丽干涸后留的一个艳丽的痕,好看的,又带着日积月累的颓。

自从小儿子永琮薨了,她越来越瘦。一边伤感永琮是那么可爱活泼的小阿哥,一边念着乾隆想要嫡子,永琏永琮都没养住,她不能息了心,还得强打精神拼儿子。

凑到水银镜前,她就着晨光细细看,叹皮面大不如前了。终究是三十多岁的人,怎么能跟十七八比。

试着笑一笑,风情还在,二十多年的夫妻相处炼出来的艳,十多年执掌凤印砺出来的豁达。好看不好看,那些历练砥砺都不是她心甘情愿的,不禁染着些凄凉。叠上,更添风情。

若是给她选,她万万不能嫁弘历这个皇阿哥,不当宝亲王福晋,更不做皇后。她就找个门第低些的满人,做个小官太太,关起门来当个妒妇,作天作地,男人日日得帮她暖被窝;他想纳个小妾,还要千求万求,她还不一定允。

想到这儿,她不自觉弯着唇笑一下。影青正给她簪绒花,对着镜子看高低,一眼瞥到皇后笑,说:“娘娘,笑起来还是这么好看。”

皇后醋溜溜撇嘴:“不行了!比不得皇帝新纳的‘魏’(胃)佳氏、‘肠’佳氏、‘肚子’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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