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她的未死之身(1 / 3)
荒山深处。俗人不可至。就算天上地下最有钱,依然没有他身上的不可知力量。
他在树下仰起头来。长发飘逸。墨色的眼睛苍白的皮肤,站在树下问她,荒野茫茫万里,你可是迷了路。
她抬眼看着,眼尽头那扬扬洒洒方圆之内,烈火熄止后的依稀青烟,残存寥落。
才终于垂头看着脚下的人。被雪水冲洗得苍白的脸露出微微的疑惑。
他立于树下抬眼问她。安之若素。而随着他的出现,这天地山火归于平静。偶有几声烟火残木的哔剥声。如果不是这几声响动,真仿佛一切又还是初始时。雪自顾自地下。大山在灰烬里回复无限沉默。她也只是站在树枝桠上,迎着风雪发呆。像要永远立下去。她已经于此地静默立了多少个日夜。无边的黑暗。永远的灰蒙蒙。脚边也堆着厚厚的积雪。立得久了,她仿佛也自觉是这里的所有物。她想永远留在这冰与火的世界里再不离去。
终于她仿佛回过神。又仿佛自与这个世界决裂出来后,于虚空中抓住了有形之物。她□□的脚动了动,脚边的积雪被拔动,雪堆落下去,扑簌簌。她问他,你是谁。
她想,这是能给她答案的人吗?
他的双手笼在长袍衣袖里。垂眸扫了眼硬生生摔落于他咫尺脚边的几掊雪堆。
他说,九斯。万物第九,斯以为万物。
她表示她听不懂。
但他把她带出了冰天雪地。
那时候。她试图葬身火海。她想以自己的恶烧死自己的载体。这样,无论多么不可思议之事,也是万般皆休。然则,往后想起来,也觉得虽然悲壮可怜但也滑稽。
九斯虽然在形式上,救了她一场。倒也未曾取笑过她。
只是这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那也还是多久之前的她。曾经深林中一见。几十年。近百年。
她几乎已经忘记过去之事。太久远。如果需要想起,总觉得神思有些恍惚。
她的神思长处于虚无。不去忆旧。她从不想这是谁的罪过。她也不必去想。甚至追溯到一切原初的开始。她在三途的那场大雨之下。她也几乎都不再去想,不再追究。这个“她”为何而来。这个天地间妄为的“她”的不日死期也迟迟未至。
他们口口声声说她是走在时间之外。她有不死永生。她生下来便有家族的宿命。她嘴角一咧,都不取笑出来。
她毕竟不再纠结一切。她只是依然在等。这天地间已任她恣意游走,还从未对她置一词一句的不是。
她等着便罢了。
她蹲下身捏起一掊坚硬的土壤。刚被开垦过的田垄上。她用指尖捏碎土块。她能看见金色光线里扬天的粉尘,在她眼里,这些都是万种生命枯萎后的韱粉,是尘埃落定的积灰。堆积成可生存的土壤。周而复始。这地有多厚,这时间就有多久远。死去的粉末沉寂进土里,继而又从这个巨大的死物里催生出生命。只有轮回不断。只有时间是存在的道理。
但她又不在这时间里。她是否还能成这金光灿灿里悠扬自由的尘埃。
如今她又开始思索追究。在如此一个晴朗明媚的冬日。
只这极北寒地里的冬日,就算日头再盛,终也感觉不出多少暖意。
苏。她说。
她全身黑色狐皮大衣长到脚裸,露出里面黑绸纱质地的裙摆,黑色缎面绸鞋发着柔光不沾一丝灰尘。呵气成雾的旷野里,只露一张娇小粉嫩的小脸在狐皮毛领和一顶黑色皮草帽子中间,一双闪闪的眼睛,映着冬天阳光,在干冷的太阳下,像两颗曜曜的猫眼,天生自带笑意盈盈,如春水烂漫天真,寒冷的冬天仿佛也有了温度。
他们路过领地里的庄园。她半路停一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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