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2 / 3)
醒了瘫在椅子上云游的张姨。
张姨重重呼了口气,揉了揉眼,懵懵地看了眼还在瞌睡的小刘,走到她耳边,“啪”一拍手,把人惊醒后,方才气定神闲地走进厨房开工。
可能是梅雨天实在闷热需要解乏,也可能是订单上的备注内容撩动了心弦,柳英绕到厨房,掀开印着大大“酿”字的白色帘布,和忙活起来的张姨说:“再多加一碗,大杯的,红豆多加点。”
一走出厨房,她又扭头补充道:“大杯是我喝啊。”
柳英庆幸自己开的不是小超市,不然从她手里顺下的可能比卖给顾客的还多。
她脚步懒散地挪到柜台后的藤椅上,腰一软,往椅背上斜斜一靠,小腿挂在椅子把手上一翘一翘的。竹编藤椅的凉意透过亚麻裙衫渗入皮肤,驱散了初夏的燥意。
没等多久,张姨就端来了一碗红豆酒酿。另一碗已经打包好放在了柜台上,等着外卖员来取货。
柳英的软骨病短暂性地康复了一下,她直起身子,接过红豆酒酿,胡乱搅拌了几下,迫不及待地先塞了一大口。
醪糟是之前就发酵好冷藏在冰箱里的,早上煮好的红豆软烂出沙,将乳白色的醪糟染成浅淡的豆沙色。冰冰凉凉、又糯又沙的甜醉口感在唇腔四溅。
嘴里甜滋滋,心里美滋滋。
日子很废,但很快乐。
人活一世,不就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快乐吗?
正当她在快乐里飘飘然而忘乎所以的时候,店门被推开,撞响了挂在门上的小葫芦铜铃铛。
柳英顺着铃铛声下意识地抬头一看。
一个男人站在门内,一身水蓝色T恤衬着一张清瘦玉白的脸蛋,眉毛和额前发丝上挂着一片密密的细珠雨点,给神情也染上了一层雾蒙蒙的凉意。白得刺眼的休闲裤下,一双长腿瘦长笔挺地立在那儿。
他身后,轻飘飘的雨雾弥漫进店内,带来一阵湿热的潮气。
“哦,不好意思。”男人意识到随自己挤进来的雨丝,修长洁白的手掌覆上门楣,转头立马把门合上。
门一关,淅淅沥沥的细雨被骤然隔绝在外,只能无声地拍打在橱窗上,仿佛一个人的呢喃低语被猝然打断,倒显出一种软绵绵的委屈感来。
虽然柳英当老板娘也就两个多月,但也算看过不少帅哥。有中国人,也有就职于附近日资企业的日本人。
这些帅哥大多都是陪着女朋友来店里,毕竟,一般男人对甜酒酿这类食物并不感兴趣,而做酒酿时的副产品——米酒的酒精度数对他们来说也跟小鸡啄米一样,不痛不痒。
像眼前这位帅哥这样独自来店里的,柳英确实没见过几个。
客人再帅,她也是有职业操守的。
柳英清了清嗓子,扯出一个标准化的职业假笑,拿出在设计院面对客户时的亲切热忱,捻着嗓子温柔说道:
“先生您好,这是我们的甜品单,您看看有什么需要。”
男人眼神从店内的老字号证书上移到柳英,目光转动间,薄薄的双眼皮翻动出流畅优美的弧线,如海鸥的翅膀般斜斜向上,不宽也不窄。
多好的医生都割不出这么自然的双眼皮啊!柳英暗叹。
男人走向柜台,抬步间,白球鞋的透明气垫鞋底发出轻微的吱吱声,挠得人心里发痒。
他越走近,柳英越对这人的身高有了实感。
她妄图不动声色间收回架在椅子上的小腿,身子坐直,从完全陷在藤椅里变成屁股只坐了个椅子边,把红豆酒酿推远了些,又将甜品单挪到了离男人最近的位置。
脸上的职业假笑不知何时已经消散无踪,她微微张着小嘴,眼睫毛忽闪忽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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