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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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的电线杆上总是停着一排排的乌鸦,风起来,群鸦远远而去,凄厉嘲哳使得这一刻的安静有种难以言喻的残忍。五条律子呆站在原地足足半分钟才从五条夫人的话里回过神。

她转过脸,神情万分错愕,“母亲……你在说什么?”

“你们这样在一起快两年了,律子,”五条夫人满面忧虑,见她这副神色,愈加不安,只得语重心长地说,“我也不愿意和你说别的事情,那些都没有意义。只有一点,你不能不为你的将来做打算。”

巨大的荒唐感一口吞掉了五条律子的声音,她张开嘴,没能说得出任何话,只恍惚地看着五条夫人。

其实如果五条夫人不提,也许她就这么忘得一干二净。忘记自己已经浑浑噩噩地过了快两年,过去的那些时间被不停地掰成无数个碎片,铺在地上,她每天都从这上面走错去,像是踩着刀尖。

那么漫长,分分秒秒都那么煎熬,永远看不到真正的尽头。

也忘了从哪一天开始,她突然失去记忆,经历过的,感受过的,全都被轻巧地抹去。时间仿佛一台庞大的熔铸机器里,记得的,不记得的,都会在里面被挤压敲打成单薄的声音,轻飘飘的几句话。时间由面到点,空间被无限缩小折叠,发生过的事情,惨痛异常的过去也就这么被粉饰一新,如同不曾存在。

五条律子摸着手腕上的表带,重新问自己,“真的不存在了吗?”

“来之前,你父亲也提过,你们俩应该趁早要个孩子,”五条夫人这一次来东京,并非只是单纯拜访。五条悟离家多年,与五条家的联系几近于无,他对五条家的归属感仅限于名字上带着五条。六眼脱离控制对五条家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这些将五条律子奉献给六眼的忠诚信徒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忠诚,他们充满畏惧,贪婪,不安,以及自以为是。

需要付出得到回报,也需要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

他们无比庆幸将五条律子送给六眼,于是寄希望于她成为那根牵制六眼的风筝线。而且他们不单单需要六眼的能力,也需要六眼的血统,需要五条悟和五条律子作为纯粹的五条家子女诞育一个更加纯粹的五条家后代。

虽然五条夫人打从心里不认可他们对六眼的追求,但是她并不反对他们的提议,因为——“你年纪也不小,以前……就因为他拖了好几年,”见五条律子一声不吭,她不得不靠近过去,握住五条律子的手继续说,“你得有计划的,而且趁这几年就最好。如果将来有个什么万一,你至少能保证过好你的——”

“什么万一?”五条律子愣愣地打断了五条夫人的唠叨。

不管是眼前的五条夫人,还是她,都身处荒谬的漩涡之中。她们的言谈在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实上不断地绕圈子,即使知道这个事实就在那,就在眼前,她们也要伪装成看不见。她们都对这个不可告人的事实有着一种天然的畏惧,她们逃避的天性令她们自发产生了某种默契——蒙上我的眼睛,盖住我的耳朵,捂住我的嘴,这样我还能够继续我自己的生活。

然而,事到如今,她们不能不看,不能不听,也不能不说。

见她态度顽固,五条夫人皱眉说:“你知道的,他毕竟年纪还小。”

“母亲,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情绪致使她的手脚血液缓缓流失,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压在她心口的巨石,在她的胸口里切割成无数个锋利的部分,切割得锋利的石头伴随着声音会碾过脆弱的咽喉。不可避免地,声音被划伤,然后血流如注,每个字都带着苦腥味。

“我在说你的将来。”

她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我的将来?”

“你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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