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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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酒,却被罗追王子出声阻拦,他将一物抛给力士道:“用咱们自个的物什。”

吐蕃力士接过后捧在手中高举,洪声道:“多谢陛下赐酒!”

御座上,秦哲的面色由怒转惊,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力士手中捧得竟是一只人首骸骨做成的酒盅。

罗追王子放声大笑:“顺永四十年秋,吐蕃破河州风溪烽堠,斩杀一将士,这位正是该烽堠烽帅唐铭的头骨,今日本王携他来同旧主旧友相会。”

天上的月光仿佛一瞬间灭了。

唐颂远望那张嚣张跋扈的嘴脸,心口像是被一把利刃洞穿了,痛得她难以呼吸,一个颤抖撕开了鲜血淋漓的旧伤,痛意到处流淌,扎破她的皮肉,停不下来了。

长兄唐铭在河州一战中尸骨无存,她和唐钧翻遍了尸堆,最终一无所获,只能以他的横刀替代肉躯入墓立碑。现在她终于找打了哥哥的下落,但是他竟被侵犯河州,杀他的异族做成了酒器,受尽□□。

她环视周围一张张惊骇的面孔,耳边嗡鸣声四起,她想起身,却足软得无法施力,这一刻,她开始痛恨自己,恨她只能扮出与他人一样的神色,被伤痛逼得低头,她不能同哥哥空洞无神的眼眶对视,她不能。

她只是垂首,沉寂着,骨血逐渐冷却掉了。秦衍握紧手中一把寒凉骨骼,他未能暖热她。唐颂,他的颂颂,是那样一个骄傲无双的人,却在从河州走往长安的途中再次遇到吐蕃的一把弯刀,它露出尖刃,再一次将她的哥哥枭首,再一次捅伤了她。

秦衍正欲起身,唐钧已走出帐来到御前行李说:“臣愿与吐蕃力士切磋技艺,一较高下,请陛下恩准。”他说完又朝向吐蕃王子行礼,罗追王子笑道:“侯爷,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唐钧笑答:“若唐某获胜,请王子殿下归还我兄长唐铭的遗骸。”

“好啊,”罗追吃吃笑道:“若你能获胜。”

唐钧颔首,再次面向御座,秦哲透过冠冕上珠帘的间隙看向他,君臣对视片刻,秦哲从前只闻唐氏抵御吐蕃的威名,不知唐氏军将是如何浴血杀敌的,当下他忽然有所知觉,唐钧走近吐蕃力士时,始终秉持礼节,甚至笑得雅,眼中无仇,已是淌过了血海深仇。

秦哲心底微震,这也许就是大秦将士的风骨。

起初他犹豫,唐钧以普通人的体格可能敌不过吐蕃力士那一堆肥躯,但当他正视唐钧,从对方眼底辨明他誓要追回长兄遗骸的决心时,秦哲觉得自己似乎能够预判到这场对决的结果,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可一探究竟。

“准。”

接到指令后,场中两人相向而立,唐钧摘除身上的软甲,像一位角抵力士那样脱去上衣,露出胸膛,于是边境将士身上那一道道被他们奉为功勋的伤痕展露在了众人注目下。

今夜,站在这里的不仅是唐钧一人,是无数位戍边的将士,他们面临的险境,涉过的刀光剑影,这一人便是他们所有人的写照。亡者,成为唐铭一般的枯骨。生者,如唐钧一般伤痕遍体。

周围的声乐销声匿迹,在场的大秦官爵无人不因这一幕为之震撼。他们各各官袍华丽,绶带齐整,每日能在廊下饱食三餐,那是因为有人在替他们负重前行,而这些人不曾有过一丝怨言。

而吐蕃的力士根本未把唐钧放在眼里,他大吼一声,甩着满脸横肉向前冲奔,一把擒住唐钧举过头顶,下一步的动作该是把人狠掷出去。

众人紧张屏息,慌将脖颈倾斜,向前张望,一片寂静中,只闻平康帝额前垂珠摇荡碰撞发出的脆响。

却见唐钧两手环住吐蕃力士的肥颈,挺身跨坐于他的肩上,向一侧踅身,那吐蕃力士手脚挣扎,抓握不到任何,身躯似张开的伞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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