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街巷（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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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宝将眼睛垂得低低的眼神有些放空，眉头紧锁仿佛陷入某种可怕的回忆。良久，方才轻颤着开口，将近日来发生在他身上的连翻怪事一一道出。

十一月份的北方城市，气温逐渐转凉，终于迎来了本年度由秋入冬之际的第一次大范围降温。夜色斑驳的小巷中，风声怒吼着穿过狭长的巷口，拢聚起大片泛黄的落叶，将夜间本就人烟稀少的斜街巷突显得愈发冷清，也使得当下徘徊于其间的一抹矮小身影更显神秘异常。

李二宝是个整日无所事事的街头混混，此时正脚步踉跄着步入光线幽暗的斜街巷。他费力地迈着虚晃晃的步子，身体仿佛已脱离大脑掌控，周身散发出的漫天酒气足以从巷口蔓延至巷尾。

就在他一个转身即将步出巷尾拐进通往红灯区的小路时，不知从哪儿窜出一团黑色身影，与此刻行动慢半拍的李二宝撞了个满怀。对方手里提的一袋不知是什么的深褐色液体尽数倾洒而出，泼了李二宝一身。

这一撞劲头儿不小，李二宝一个趔趄险些栽倒，连忙伸手扶上墙面方才勉强维持住身体平衡。半晌回过神时方觉胸口处一片濡湿，那股触达肌肤的黏腻感成功唤醒了李二宝的心头怒火。

李二宝后知后觉地瞪起一双迷瞪瞪小眼睛，不和谐的话语瞬时蹦出：“他奶奶的，没长眼啊？怎么走路的？！”

小个子男人被吼得缩了缩脖子，紧张地裹紧了身上的黑色长衣。看起来不怎么合身的长衣将其周身上下包了个严严实实，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脸上神情，不过依然能通过其不连贯的话语感知到他的慌张：“对，对不住啊，大哥，刚才走得太急没注意到有人。”

“拿一句对不住打发老子？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李二宝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凶相，边说边抬着下巴点了点自己胸口，白色T恤上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赔，我赔。实在不好意思大哥，家里大肚婆半夜闹着要吃鸡血，这才寻了前街饭馆老板讨了点儿。寻思着黑灯瞎火的天儿又不好，这街上平时也没什么人，就一时大意没仔细看路……您看这身衣服多少钱，我全额赔付，您得空儿买套新的去？”

“嗯……看你小子挺识相卖你这个面子，”李二宝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比出三根手指，“我这身衣服少说五千，给你个折旧费一口价三千怎么样？微信还是支付宝？”

“现金，我给现金！”小个男人依旧低垂着脑袋，说话间大衣口袋掏出一个黑色皮夹，快速点出一沓百元大钞，“实在对不住了大哥，这点儿心意您收着，抽空好去买件干净衣裳。”

李二宝一向是个头脑简单的主儿，此时也难得心思细腻了一回：什么年头了，居然还有人随身带这么多现金？

小个男人仿佛看穿了李二宝的疑惑，头垂得更低了，有些难以启齿地小声解释：“有些地方手机支付不太方便……”

看着男人一副亏心的模样，某些方面神经格外敏锐的李二宝顿时联想到对方口中的怀孕妻子，立时恍然：“哎吆！看不出来啊兄弟！”

于是，李二宝不疑有他地接过那沓百元大钞，乐呵呵问道：“都是男人嘛，理解理解，不如寻个地儿一块乐呵乐呵去？”

小个子男人轻声赔了个笑，没接话茬儿：“大哥大人大量。这么晚没回家里头该急了，您看没其他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李二宝哈哈一笑：“男人成了家顾虑就是多，行了，走着吧你，路上可别这么急了！”

“多谢大哥，您路上也小心些。”说完小个子男人不再多做停留，一溜烟儿便跑没了影儿。

李二宝再次颠了颠手中钞票，笑声略显猥琐，心说：有日子没见过这么多红票票了，今天还真是撞了大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