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字并不如其人(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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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他的书法,又见殿内众人都一径瞧着自己,当即便撩袍下跪道,“臣惶恐。”  朱由校一怔,显然没料到钱龙锡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不禁暗自反省道,莫非是自己这一笑,反倒笑坏了?  也不对啊。  这翰林庶常说白了不就是时常能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的御用秘书吗?  钱龙锡在翰林院待了都快十八年了,都已经能给皇帝讲课了,不至于皇帝夸他一句都这般受宠若惊罢?  钱龙锡见皇帝的笑僵在了脸上,魏忠贤又在一旁虎视眈眈,更不敢议论那《七夕》原诗,只得顺着皇帝在书法这一相对安全的话题里往下延伸道,“本朝以善书而闻名于世者,唯‘邢、张、米、董’而已。”  “临邑邢侗、顺天米万钟、晋江张瑞图、松江董其昌,皆为书作大家,若是论及行草,在这翰林院中,臣实不及张瑞图。”  “臣闻张瑞图行书,初学孙过庭《书谱》,后学东坡草书《醉翁亭》,用笔之法则师于六朝,硬峭纵放,用力劲健,圆处悉作方势,有折无转,于古法为一变。”  “虽少含蓄静穆之意,其品不贵,然奇恣如生龙动蛇,无点尘气,且张瑞图与董其昌,素有‘南张北董’之号,世人皆知,董其昌的书法天下一绝,有‘颜骨赵姿’的美称,其造诣连先帝也是见之不忘,赞不绝口。”  “倒是臣,区区微末伎俩,怎能与张、董二人比肩?皇上若要练字,不如以张瑞图为范本,则更得气韵风骨。”  钱龙锡的这一番推辞,倒听得朱由校好生尴尬。  他心想,国人就爱把谦虚低调当作美德,受了一言半语的夸赞,就非得口是心非变本加厉地再自贬一番,直到把发出赞美的人衬得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才罢休。  启明适时地探过了小脑袋,朝朱由校开口道,「宿主,你好像把钱龙锡给吓着了。」  朱由校恶狠狠地用意念道,「废话!我还能看不出他被我给吓着了?虽然杨朴的《七夕》是一首讽刺诗,但历史上的明熹宗应该没大兴过‘文字狱’罢?」  「我不过夸他一句字写得好罢了,真不知道他一个劲地在谦让些什么,他这样我都没法儿再往下接话了。」  启明笑眯眯地道,「其实钱龙锡呢,也不是完全在自谦,他的话,你得这么听,这‘邢、张、米、董’四人之中,如今唯一还在朝中的,就是张瑞图了。」  「邢侗在万历四十年就去世了,米万钟在天启五年被阉党的倪文焕弹劾,已然降罪削籍,而张瑞图就不一样了,他在《明史》里面,是明确被归为‘阉党’一类的。」  「历史上他是在天启六年七月入阁的,正由于他的字写得好,魏忠贤后来建生祠用的碑文,都是出自他的手书。」  「而且张瑞图有一件事特别有名,当年会试的时候,他在答策问时,写了这么一句话,‘古之用人者,初不设君子小人之名,分别起于仲尼’。」  「他认为,古代明君用人,本没有君子小人的分别,用君子小人作为道德标准去衡量一个人,是从孔子开始的。」  「从这一观点就可以看出,张瑞图秉性并不坏,他之所以投靠到魏忠贤麾下,完全是出于政治功利的考量,历史上他入阁之后也没来得及干什么穷凶极恶的事儿,就被崇祯皇帝给一撸到底了。」  「再说这董其昌,倘或明光宗没有暴毙,董其昌或许是可以在入阁后大展宏图的,因为相对于当皇帝的日讲官,给太子上课的翰林实则更有前途。」  「这些人属于东宫的潜邸旧臣,在新帝登基时,东宫的太监和大臣会分别垄断重要职位,正如钱龙锡方才所说,董其昌在给还是太子的明光宗当讲官时,深受明光宗的赏识。」  「后来董其昌被调往地方,明光宗登基后,还特意问起过他,特意将董其昌调回京中,任为太常少卿,天启五年时,董其昌又被任命为南京礼部尚书,但他在任一年即辞官退隐了。」  「细细算来,董其昌从三十五岁走上仕途,到八十岁告老还乡,为官十八年,归隐二十七年,几乎完美避过了从万历朝到天启朝所有政治斗争。」  「他虽与东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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