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定(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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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别个府上致仕赋闲的老太爷。直到她定亲,许是开了窍,迷恋上了金饰,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石榴认为自家小姐的脱俗之处,是她对出自知名大银楼花重金聘请的大师傅之手的成品兴趣寥寥,反倒把那些不入流的金匠按她随手勾勒的图样而打造的首饰,视为心头宝,平日都是她亲自收管,从不假手他人。

此时小姐摆弄的那一摞匣子,里头装的正是她的那些个金疙瘩。

石榴是受过系统的正规训练的合格丫鬟,主子不发话,自是不敢贸然插手乱献殷勤,只得在一旁干杵着待命。

永亲王与小姐的这门亲事,是圣上赐婚。

小姐去岁及笄,今年芳龄十六,正当婚龄,她却非说要等过了十八周岁生辰以后再出嫁。怎奈自从亲事定下来,宫里见天地催,催来催去,小姐终究没扛得住皇权的压力,匆匆嫁了。

不一时小姐拾掇出来一个堆满亮闪闪、明晃晃、金灿灿首饰的小箱子。

“小姐,咱们要逃往何处?”石榴神色张惶,微颤的尾音中却带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振奋,“此刻就动身么?您不先换身衣服?要不要奴婢去厨房拿些干粮路上用?”她就晓得,逆来顺受、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小姐的风格。

怪不得,接了赐婚圣旨,小姐没有寻死觅活,不哭不闹,没有一句怨言,只偶尔出城上京郊的子虚观烧香祈福,大多的时候,都是关着闺房门,静悄悄地备嫁。

原来她不声不响,一直在为今晚做筹谋。这等沉稳心性,令石榴的钦佩如澎湃的滔滔江水。

永亲王的名声很不好,其实三两年以前,他的风评倒还说得过去。据传这位王爷身子骨娇弱了些,可毕竟是一品亲王,算得上是良配,觊觎永亲王王妃之位的名门贵女,不乏其数。

只是一向儒生做派的永亲王那年往鬼门关转了一遭之后,便专门不走寻常路,由此招致无数非议。

他把一帮子跳大神的奉若神明,每逢集会庆典,没少拉他们到街头跳大神,当然既没祈得雨来,也没驱得邪走,石榴私以为这位爷倒是很该为自己驱一驱邪。此乃永亲王的伟绩中一宗,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除此外,他的荒唐事,那可是数不胜数。

荒唐又放荡。

说他疯也没全疯,吃喝玩乐他从不亏待自己,这间歇性发疯,从不耽误享乐。

抽疯抽得蛮邪性。

比较公认的说法是,他中邪得了一种精神类的疾病,此病叫做癔症。

得了癔症的永亲王,人也憎鬼也嫌,臭名远扬,好好的姑娘沾之即臭,从京城丈母娘心中佳婿的热门人选,沦为待嫁姑娘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神。

传出永亲王要选妻的风声之初,皇上表露出有看好融昌侯的孙女褚姑娘的倾向传言才起,褚姑娘便义无反顾地投了河以明志:“宁死不嫁永亲王。”

烈日炎炎的夏日午后,河水将将浸湿衣裳,她的侍女就已捞起她上了岸。诚然,褚姑娘没死成。

这番惺惺作态,赢得一干酸儒的赞誉:“佳人风骨,吾等钦佩。”

左拥一个佳人右抱一个佳人的永亲王,听闻此事,目光懒懒散散地滑过与他一同寻欢作乐的狐朋狗友们,漫不经心道:“本王素来以貌取人,世人皆知。以褚姑娘的姿色,何来自信觉得能挤进本王的候选王妃之列,她何不以溺自照?”

此言散播开来,褚姑娘羞愤欲绝,愤而出家,落发为尼,永亲王的臭名更上一层楼。

永亲王神憎鬼厌,但要说这世上最厌恶甚至是憎恨他的群体,则非道貌岸然的假道学莫属。

他们恨他离经叛道,败坏正统的礼法,毁弃纲常。

恨他煽动愚民作乱,伤风败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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